松山脸上带着兴奋,压低声音说:“我回来的路上问了这阵子交好的宫人们,打听出几分。”

宁潇然许是被松山这模样给感染了,好奇心被激发出来,用胳膊肘捅捅松山急切地问:“是什么是什么?”

“是后宫的事!”松山凑近宁潇然耳边,低声说,“昨晚侍卫们抓到了与太监苟合的嫔妃!”

“什么?!”宁潇然下意识大声说,他没找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事!

松山赶忙捂住他的嘴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责备他说:“这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议论吗?小点声!”

宁潇然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看着松山点了点头。

确定他不会大喊大叫,松山这才松开手,嫌弃地把手在身上抹了抹,继续说:“听说是柳妃娘娘,五皇子和八公主的生母,相必是不堪寂寞,居然与太监苟合,啧啧啧啧……”

“八公主的生母……”宁潇然垂眸思索着,后妃与太监之间做这种事情,可是有损皇上颜面的,这么快就传遍了皇宫,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松山看笑话一样继续说:“说是侍卫巡逻的时候听见了动静,以为有刺客,便闯进柳妃娘娘的寝殿中,这才发现……嫔妃居然敢做出这种事?就不怕杀头的吗?你想什么呢?”

他说着看见宁潇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这么点小事就吓傻了?”

宁潇然神情严肃地握住了松山的手说:“师兄别再说了,也别再传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此等丑事皇上定然不希望被更多人知道,现在不让青玄宫的人离开,应该是想封锁皇宫,封锁消息。告诫所有人,不许四处打听,更不许议论,都安生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

这时候松山才反应过来,右手握拳砸在左手上说:“是啊……这是丑事,皇上当然不希望被人传播,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告诫他们!”

松山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宁潇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避开眼线快速来到梨落堂,推门而入,百里子钦正坐在桌旁独自下棋,一副悠闲的模样。

“宁兄来了?”百里子钦放下手中的棋谱说,“有没有兴趣来一盘?”

他说着开始收拾棋盘,分拣棋子。

宁潇然坐在百里子钦对面,拉家常似的问:“百里兄听说了吗?昨晚的事。”

“听说了。”百里子钦神色如常,继续分拣棋子,说,“柳妃娘娘还真是胆子大,什么事都敢做。”

宁潇然帮着一起把棋盘上的黑子分拣出来,说:“是啊,宫人的胆子也挺大的,这么大的事都敢在皇宫里议论纷纷,搞得人尽皆知。”

百里子钦心情很好的样子,把分拣好的棋子放在宁潇然手边,伸手请他先下一子。

宁潇然手里捏着黑棋下在棋盘上,似不经意地说:“听松山师兄说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们夜闯玲珑阁的事情暴露了呢。想来这事情也挺巧的,就发生在昨晚,像是专门为我们打掩护似的……。”

百里子钦手握白棋面不改色地下棋,微微一笑问:“宁兄想说什么?不如直截了当些好。”

宁潇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百里子钦。

感受到这样的注视,百里子钦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到宁潇然的脸上,似笑非笑问:“宁兄怀疑是我做的?”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宁潇然挺了解自己的,听说这件事的第一时刻先来这里询问,相必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我希望是你做的。”宁潇然看着他轻声回答。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百里子钦意料之外,明显能看出他一愣神,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问:“为何啊?”

宁潇然耸耸肩膀继续下棋说:“算是替你自己和仙儿出口气咯。”

他知道百里子钦不可能没有一点手段,不然早就死在皇宫里了。

而且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很巧,对方的身份也很巧,让宁潇然一下子就想到了百里子钦身上去。

“不过……”宁潇然担心地问,“你不怕被人发现是你做的吗?”

百里子钦不以为然地说:“做出苟且之事的人不是我,发现此事的人也不是我,在众人眼中,我只是一个孤立无援不受宠的皇子,且刚失去了心爱的妹妹,正颓废萎靡呢。”

他在皇宫中为自己伪装的形象就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所有人都只以为他是一个窝囊的草包,没权没势,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人能做成什么事情?

宁潇然一边下棋一边点头说:“说得也是,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却还有心腹替你办事?”

上次毒害鲁妃娘娘的宫女,还有这次揭发柳妃娘娘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为百里子钦去冒险呢?

百里子钦观察着棋盘,落下一子,解释说:“不是我培养的心腹,是我母妃在世时候身边伺候的人,母妃为人亲和,待宫人们也极为宽厚。在她仙逝之后,伺候过她的宫人们便被分散到各个宫中,他们都念着我母妃的好,自然对我们兄妹也是照顾有加。”

宁潇然点了点头,话是这样说,但百里子钦对一定也特意与这些宫人建立联系和感情,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接着宁潇然又问:“你怎么知道柳妃娘娘与太监有染的事?”

百里子钦目光专心在棋盘上,斟酌之后落下一子,回答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里每个人都隐藏着秘密,而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秘密。”

他说着,不免带着几分骄傲在语气中,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柳妃娘娘是五皇子的生母,五皇子有军功在身,是太子的热门人选之一,但他与二皇子相比,缺了朝堂上的外戚势力。柳妃娘娘便想着巴结朝臣,为五皇子争取支持者,后宫与前朝之间需要一个桥梁,宦官,便成了柳妃可以利用的桥梁,只不过她用自己来作为代价。”

宁潇然认真听着点了点头,这样说来的确有道理,一个母亲为了给儿子争取太子之位,不惜牺牲自己,与太监苟合,实在是冒险,也是在是无奈。

“欲望,支配着每个人。”百里子钦语速缓慢地说,“皇权操控下,皇宫中每个人都是欲望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