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他三挫契丹,让石重贵彻底膨胀。石重贵产生了轻视契丹的情绪,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头失了用处的驴。

他的功劳太大,惹帝王忌惮,被“名正言顺”地摘了官帽,贬谪到西边的洛阳去做地方官。

这垂死的王朝,面目如此狰狞。江河遍地是鬼,啖尽最后的血肉。

最后一个可用之将被帝王亲手扼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景延广借酒消愁、沉迷歌舞,缩在那荒凉之地,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耶律德光见时机已到,出兵洛阳。

如今的景延广已无当日锋芒,未战而降。

他被石重贵亲手打断了脊梁骨,卑微求饶,所求不过就是一个“活”字,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耶律德光冷声一笑,拿出当日景延广势盛之时写下的挑衅。他作为战胜者,意味深长地睥睨着脚下如狗一般的宿敌,道:“两国本相安,如今兵戎相见全因你挑事而起,朕若饶了你,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兵?”

景延广的脸色变得惨白,像风中一团即将消散的云。

耶律德光每日以严酷刑罚折磨景延广,令之痛不欲生。

这个曾经为大晋立下赫赫功劳的将军,终于失去了苟延残喘的希望,趁人不注意时,扼喉自尽了。

没有任何的工具,只是以双手扼喉。

该有多绝望,才会以这种方式赴死。

死的时候五十六岁,霜白的发上沾满了猩红的血。

石重贵以忠臣之血开道,迎来了契丹铁蹄的南下。

同年,耶律德光挥兵开封。

开封若破,大晋即亡。

石重贵急召刘知远进京勤王,却为时已晚。

契丹的铁蹄势如破竹,包围了皇城。石重贵贪生怕死,称臣投降。

他瑟瑟发抖跪在城门前的样子,真像一条狗啊。

狗卑微地迎着主人入内,亲手将龙椅和御玺交了出去。

耶律德光如愿走上最高的城楼,看着中原繁华的都城。底下黑压压的跪着一群人,他却感到说不出的寂寞。

他眼里有爱又有恨,爱得越深恨得越深。他早已将摩尼使者的预言抛在脑后,只想简简单单地爱一次。

他这般急切,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即使没有她,他也能成为天下霸主。他想附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他愿与她共享这江山。

他决定重立一个国号,就叫做“辽”。

辽,走字上面一个了。

他为她走得这么远,无时无刻不想了结这追逐的日子。

江山多娇,有她才有颜色。

他坐拥天下,身边却独独少了一人。

耶律德光接手晋政权后,并未专心处理国事。他颁发皇榜,四处张贴柴守玉的画像,凡提供线索者,赏百金,寻到者,赏万金,途中不可伤之,必善待之。

中原无人管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契丹兵无人约束,四处烧杀抢掠,各镇节度使窝着一口气,百姓们也开始自发组织反抗。

谁在这时候站出来,谁就是拯救万民的神。如今实力与野心相匹配的,也就只有一个刘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