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推演程式」，水9

抱起沙发，行走数米到达红鳞蛇类旁的人工手搭三层小屋棚，材料取自天然的垃圾场，设计全靠人类基因的创造本能，外观像人类孩童的简笔画。

五颜六色的、一块一块的。

但是灰毛流浪汉很满意，把木门拆开，灰毛流浪汉把沙发拖进屋子里，对面右墙角有三个蘑菇由低到高整齐长大，像个弹簧小楼梯。

在住所内，他勉强算不上流浪汉，这是那个公司员工告诉他的。

“居无定所的人才会流浪，你现在有自己的住所，虽然简……单，但也能在这个蒙受灾祸的世界里为你提供一定规则层面的庇护。”

这句话灰发少年还记得，但是只懂了上半句，灾祸，规则什么的，不太能理解。

毕竟他只是个捡了几天垃圾的「垃圾清扫工人」。

咦？

他为什么叫我保洁工。

重新装上木门，一旁窗口正对红鳞蛇类的侧面，红鳞蛇类环抱双臂站在垃圾海入口，很安静。

灰发少年想纠正之前红鳞蛇类对自己的错误称呼，倒是又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好怏怏地拉上纸壳窗帘，细碎的黑暗笼罩屋棚。

说起来，这个窗口外通常只能看见一些身穿硬邦邦铠甲的公司职员，印象里有个公司职员不喜欢拿武器，和眼前这红鳞蛇类一样喜欢双手环抱站立……

会不会是我看错了？那个公司职员还在外面双手环抱站立，而不是红鳞蛇类？

要不要再看一眼？

蘑菇在墙角发出蓝色的光，描绘屋内物件的轮廓，灰发少年怔在窗口有一段时间了，他回过神，戴上窗沿摆放的手套，窗边垂下一串断开的接口按钮。

依次接上这个简单的结构，小马达和塑料片做的排风扇开始发出嗡嗡声，沿着墙壁挂起来的灯泡亮起，温度也有微微提高，暖光白光混杂在一起照亮屋内景象。

地面铺了层松散的泥土，有一张矮矮的桌子放在屋子中间，数量众多的花盆摆放在墙角，但仅有三盆覆盖菌毯，冒出蓝光蘑菇，一个花盆一个蘑菇，生出蘑菇的花盆边缘接上了线路，连接屋内的设备，供给能源。

花盆对面是一截断裂的楼梯，材质轻而坚韧，还可以冒出绿芽，用一块很大的乌黑石头抵在左侧墙角，衔接一楼和二楼，紧挨楼梯的柜子很高，表面覆盖青苔，顶住了天花板，里面放着收集来的各类小物件。

在屋棚外，这些物件被称作垃圾。

一根木棍从柜门的裂口伸出来，像在和灰发少年招手，像在欢迎他回家。

“嗯，我回来了。”

低声自语一句，他脱下靴子踩住松散的泥土，沙发拖行土壤形成两道沟壑。

来到矮桌旁，灰发少年把垃圾袋放上矮桌，他则靠住沙发，看着缓缓摊开的垃圾袋。

垃圾袋旁放着从公司员工……？

奇怪……灰发少年又想起那位喜欢双手环抱胸前的公司员工。

陈旧的手册渐渐模糊，隐约泛起金属色泽……

这是……什么……一台……金属板……光滑的……镜子？

不对……

思维越发滞涩，似乎有某种事物在影响思考，干涉思想。

灰发少年最终还是没能想起来，他将崭新的手册挪开，然后分拣黑色塑料袋里的小物件。

一个人类模样的玩偶，沾了污痕，破了线口露出棉花，丝线缝制了拟人五官，灰发少年在沙发的破损处垫了毛巾，放它躺进去。

而后，一些机械零件和动力元件放进柜子里，那里比较安静；还有给植物吃的培养液，倒在花盆上面的漏斗里，培养液会慢慢往下滴。

“想吃多点就赶紧长出来吧。”

灰发少年蹲在花盆面前，叮嘱空落落的花盆快点冒芽。

种植作物是本能，辨认事物的能力来自模糊的记忆，这是非常有用的能力，灰发少年很庆幸自己保有这些重要的能力。

细不可闻的滴答声陷进土里，灰发少年解开线路，摸黑躺回沙发上，脸颊紧贴沙发破口的玩偶。

“你觉得我的小屋怎么样？”

玩偶微笑不说话，就算毛巾盖到它的身上也没反应。

“我花了好多时间才搭起来的。”

玩偶看来很适应这个小屋棚，它和这里的环境都很安静。

“有时候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屋子就倒了。”

“我还想搭第二层，但是他们人很多，总是拿走我想要的木板，弄得碎碎的，然后扔掉。”

“……其实我很幸运了，我还能捡到那么多可以搭屋子的材料。”

“但是……我还想要个……物质合成机器……可以做食物……”

“……人类……兽类……骑车……穿黑白衣服……都市……”

屋外传送履带的机械传动声响掩盖少年的低语，站守垃圾场入口的红鳞蛇类抬起头，踏上履带。

“是，组长，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