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沉默许久,话一说出口,竟是觉得嗓子干涩,“你先出去,我仔细想想。”

“可主子喊我过来,不是要商量……”

“明日再说不急。”

他现在被凌风一句话炸得回不了神,只反复思考着这计划到底可不可行。

结果想了大半夜,他觉得更心动,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门提亲的心思,打算明日趁小五送药膳时候仔细问问。

屋内烛光昏暗,他看着摇曳的烛火,思绪渐远。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姜宜笑的?

他甚至有些记不得了,或许对她来说,幼时那一段日子的相处并不算记忆深刻,她只将自己当作一个寡言的贵族子弟。

但她不知道,在宋景行奔赴北地的每一刻,在他第一次斩落敌军的头颅时,在他冒死进入敌军营帐时,在他险些死去的数次险境中,他想到的都是她。

父亲母亲的仇还有对她的惦记成了支撑他从血海中挣扎爬出的绳索。

或许一开始,他对她只是情窦初开的欢喜,可这一份欢喜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惦记加深,以至于他彻底心动,不可自拔。

宋景行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今日若不是凌风忽然开口点醒他,他还会继续纠结下去,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他纠结着,一夜没睡,一大早就出门叮嘱道:“等小五来了,让她来找我。”

他一直等着,甚至不知疲倦,在房来回踱步。

小五进来时被宋景行眼底下的两团深黑惊得一呆,缓了缓神才行礼道:“参见主子。”

他拿起茶杯浅啜,温水入口,才缓缓压住狂跳的心,缓声道:“不必多礼,你先把侯府上门求亲的事情重新说一遍。”

原来是为了姜小姐的事。

小五又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却忽地想起她问的那件事,不免补充道:“不过姜小姐说,她无心情爱,并没有和人结亲的打算。”

“砰——”

宋景行手中的茶杯顿时落地,碎瓷四处飞溅。

他被定在原地,看着碎瓷,忽地觉得心口一空,满腔激动散了大半。

原来她根本没有结亲的打算。

宋景行一时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难过,没抑制住面上的苦涩,“好,你出去吧。”

算了,来日方长,她现在无心情爱,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他是个固执而极有耐心的人。

……

当今皇上体恤大臣,念着各家除夕夜都要团圆,便将宫宴提前一日。

姜宜笑起得早,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春杏更是欢喜,挑出南珠耳坠为姜宜笑带上,又亲手为她梳了一个随云髻,点上红唇,略施粉黛。

“好久没见小姐这么打扮!这不就是仙子吗,哼,今天我可要好好看看那个没长眼睛的蠢货见了您该多么惊艳!”

大半个月过去,春杏对谢允北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没长眼睛的蠢货”。

姜宜笑被逗笑了,看着铜镜里的一张脸,没接春杏的话,满意地笑了笑,“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春杏被夸,瞬间就忘了刚才说的话,欢喜道:“那当然!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找公府伺候的嬷嬷学了不少手艺,一定要让小姐做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姜宜笑一顿,“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