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这儿,王锋又跪在了地上,给女儿磕头,说道:闺女,不要怪爹——都说爹是重男轻女,但那是爹唯一不纠结的一个理由了——好歹我还有一个在村子里算标准的大答案——就是活男孩,可如果连这个标准答案都没有——爹该怎么办?你说!

女鬼捂住了脸,也摇着头,说:爹,我也不真的怪你,也不是真的害你,我娘去黄泉路的时候,还跟我说——姑娘,不要怪你爹——要怪,就怪老天爷戏耍了娘儿三——这个选择题,没有人做得对。

“可我还是恨你,怪你!”女鬼说:为什么当时我都被拔出来一半了,最后又被活生生的塞回去了?

王锋流着泪说:因为医生并没有告诉我——女孩已经出来一半了,我并不是真正的重男轻女,比如说现在的孙女,是个姑娘,但我依然欢喜,我恨不得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我甚至愿意承受来自王立的诅咒来保她的命,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重男轻女!只是当时,没有人告诉我——真的没有人告诉我,女儿已经出来一半了——要是说了,我咬牙也要把你给生出来——没有人告诉我啊!

他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或许,王锋真的是没办法选择吧。

换成我,换成柷小玲,换成冯春生,我们就算老是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但让我们来做这道选择题,我们依然不会做。

女鬼扶起了王锋,又对我们说:三位高人,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救我父亲,我害死了这医院十几个人——没办法,王锋太邪门了,身上都是死气,我靠不得他的身,那个法阵,我也碰不得。

我点点头,对女鬼说:这样吧——我拿出一个解决方案——首先,我撤了这个法阵,王立造的孽,他自己一力承当——

至于你——你虽然是为了救父亲才害死了人,但害死了就是害死了,那些人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我让柷小玲把你打得魂飞魄散,算是你偿命了——如何?

“我认可。”

“我也认罪。”女鬼跪在地上,说道。

王锋则对我们说:不,不……这些事情,都起源于我,我宁愿我死了,我也不愿意女儿的鬼魂,被打得魂飞魄散——真的——我真的不想。

“那就可由不得你了。”

我背过头说道。

王锋不停的哭泣着,说他当年,害死了他女儿一次,现在,又要害死她女儿的鬼魂一次,这……这他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时候,女鬼安慰着王锋,说道:爸爸,你一定还要好好活着,我那外甥孙女以后,还要爷爷照顾呢——照顾小元成材,不要让她重蹈她爹的覆辙!

王锋重重的点头。

我也摇了摇头——其实我很想放过女鬼一马,可是,我们心中有标杆。

杀人的确不过头点地,但是——原则的东西,我们不能违背。

我说道:就这样吧——春哥,你研究一下,看看怎么把这法阵给拆了。

“行!”

在我和冯春生准备办事的时候,忽然,我们的病房门外,传出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我看了柷小玲一眼后,立刻让女鬼钻到铃铛里面去。

等女鬼进了铃铛,我才开了门。

开门之后,进来的人是——张牧师。

那个头顶纹着九尾蝎子,手臂上纹着“神仙龙”的龙虎山弟子——张家天师的传人。

张牧师靠着门框站着,对我说:兄弟,你们三人赏个光,咱们凑个地方,吃个饭,如何?

我说当然可以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张牧师到底打算要找我们干啥,但这家伙,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索

性答应了,看看这兄弟,到底是想跟我们来点什么阴的。

“那就请。”

张牧师指了指门外。

我、冯春生、柷小玲三人,跟着张牧师出了门去。

我们四个没走多远,就在医院对面的一个餐厅,坐了个包间。

包间里,张牧师让服务员上了五六个菜和三瓶酒后,说道:很巧啊——我本来以为这个单子,非常容易呢,想不到,碰到了几位高人!

“高人谈不上,也是今年才入阴行的小碎催。”我拱了拱手说道。

张牧师让我不要谦虚,接着他说:从你想看我纹身,我才发现你们懂行,回去,我托人问了问,也是眼拙得很,我竟然不认识十来年前,叱咤阴行的——冯大先生,也不认识湘西柷由家的后人,更眼拙的是,我连阴阳绣的传人都不认识!

“哟,我们都是无名小卒,你不认识,正常。”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张牧师笑道:没事,没事,往后大家都是兄弟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我来呢?其实是想跟大家商量商量事情,也不是商量事情,就是请三位帮我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