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使团居住的别苑里有人匆匆来访。

看着伪装过后来找自己的齐寰,巴希尔心里有点不屑一顾,但姑且还是给了齐寰一些面子。

“太子殿下深夜到访,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告诉你,今天我父王找来的那个‘依拉勒’是个假货。我今天派人去父王给他准备的偏殿看了,那里只有他换下来的衣服,人早就没影了。那家伙我认识,根本就是一个楼兰的奴隶罢了!”

巴希尔回想了一下在宫宴上没喝几杯就醉了的卿月不禁冷笑一声。

“这个我的确也看出来了,但是太子殿下,你又该怎么向我证明最近一直给你找麻烦的那个‘依拉勒’就是真的呢?”

齐寰的脸色一僵,虽然有些不满巴希尔的傲慢态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也不能完全确定另一个也是真的。

“呵呵呵……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一个听起来沙哑难听的嗓音突然在齐寰背后响起,齐寰和巴希尔闻言皆为惊愕地看到了在不远处别苑围墙上坐着的那个人影。

来人一身夜行服,一头卷发被束成马尾,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手中的一对弯刀闪着寒光。

“叔父,咱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一看到最近天天想杀了自己的人又来了,齐寰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巴希尔瞥了齐寰一眼不由得嗤笑出声,他又看向那个黑衣人,有了前车之鉴,巴希尔这一次非常谨慎地先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依拉勒?”

黑衣人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拿着弯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忽然恶狠狠地瞪着巴希尔,像是要随时扑上来撕咬他一样。

“证明?没必要证明,我只要杀了你送你去见我父王就够了!父王这么多年一直真心爱护你这个弟弟,你却下毒谋害了他篡夺王位,巴希尔,你不配为楼兰的王!”

巴希尔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室对先王的死对外宣称的一直是病故,眼前之人能一口咬定是下毒,巴希尔能有八九分相信这是真的依拉勒没错了,故而更加警惕地看着对方。

“依拉勒,你何必如此,是你亲自查过我从未在你父王生病前给他吃过什么有毒的东西,而且大周皇帝如今找了个假的你出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要所有人都承认了那个假的是真的,大周皇帝不会放过你这个真正的依拉勒的,你这样还怎么回到楼兰。”

“那又如何!从三年前你把我送到大周来,害我被大周人凌辱虐待烧毁了我的脸的时候‘依拉勒’早就死了!父王惨死贼人称王,可楼兰人呢?他们全都默认了你来继位,没有一个人怀疑我父王的死!

我早就不想回楼兰了,我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复仇的,所以我会杀了你,再杀了大周皇帝的子嗣,我要让大周与楼兰之间战火烧!”

黑衣人说着提起弯刀都站起来了,像是一只即将扑向敌人的杀意满满的黑豹,可是不远处似乎是惊动了守卫,黑衣人顿了一下,用刀尖指着巴希尔和齐寰沙哑而又癫狂地怪笑了几声。

“听说你们明天要去狩猎?那就尽情享受狩猎吧!来猜猜看,谁会成为猎人,谁会变成猎物?”

黑衣人说罢赶在别苑的守卫到来前消失了,巴希尔的脸上阴晴不定,而齐寰已经接近崩溃。

“孤不想死……孤不能死……孤是太子,是大周未来的皇帝!”

“够了!窝窝囊囊地被人恐吓几句就吓破胆了吗?”

巴希尔一把揪住齐寰的领子把他几乎瘫软的身体提了起来。

“还没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呢,老子可不会任由他来杀我的!”

他说着又把齐寰一把推开,轻蔑地俯视着齐寰踉跄着摔倒的样子。

“太子殿下就自己想办法保住你自己的脑袋吧,等我杀了这狼崽子,就该轮到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了。” ——————

使团来访的第二日,皇帝邀请了楼兰使团一起,一同前往距离都城一百公里外的皇家猎场。

这一次前往猎场,曲尽欢带着琉璃跟曲烟坐在一架马车上,曲尽欢倒是无所谓跟什么人一起,上了马车后便眼睛一闭开始闭目养神。

但曲尽欢能感觉到曲烟的坐立难安,感觉到她时不时地就会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烟看着曲尽欢回想起了昨晚紫菀说的话。

“小姐,我刚刚路过春雪阁,看到那个卿月抱着二小姐从房出来去了卧房,两人之间举止亲密……不像是一般的主仆。”

曲烟早就觉得卿月和曲尽欢之间的关系不对劲了,所以听到这个也更多的只有不屑一顾。

“奴隶配奴隶,就算陛下封了她云安郡主又怎么样,骨子里是奴隶,也只会跟奴隶滚到一起去。最好是他们两个已经到了珠胎暗结的那一步,真该让三皇子殿下看看,曲尽欢是怎么整天跟一个奴隶不清不楚的!”

曲烟猜测以曲尽欢对卿月的喜爱程度来说这次去狩猎应该也会带上卿月,这样在去狩猎的这几天里她只要找个机会把曲尽欢和卿月的事捅出去,就能彻底断了曲尽欢嫁个好人家的可能性。

可没想到今天曲烟在马车边看到的是琉璃,卿月根本不在去狩猎的队伍里,曲烟不禁暗暗恼火。

平日里总是黏在一起,怎么这会儿就不带上了呢?!

两人的马车里格外安静,先前的打算落空,曲烟也只好先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楚婧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必须得趁着这次狩猎让楚婧跟曲云澜在一起。

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从都城走到猎场时已是傍晚,抵达围场后纷纷开始安营扎寨。

在马车里待了一天,曲尽欢总算能出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正赶上曲云澜牵着马过来找她。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不累?”

“还好,早上起的实在太早了,上了马车就一直在睡觉。”

曲云澜松了口气,抬眼看向马车时曲烟正在从车上下来。

“澜哥哥,你骑了一天的马辛苦了。”

面对曲烟的主动搭话,曲云澜只是非常冷淡地“嗯”了一声,完全是一副不愿与她多说话的样子,而且立刻转头看向曲尽欢,脸上才又重新挂起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