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别走

百里凝仙依旧装无辜，耸耸肩膀说：“潇然哥哥在说什么呀？皇兄只是夫妻情趣玩得过火了些，你要明白，他们是夫妻，做这些事情再正当不过了。”

“正当”两个字百里凝仙咬得格外地重，在提醒着宁潇然有多不正当。

忍着怒火的宁潇然握紧了拳头，盯着百里凝仙，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伤害阿钦，我就……”

“就怎么样？”百里凝仙也没心思和他掰扯，冷着一张脸瞪着宁潇然说，“宁潇然你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些？你不觉得整个皇宫最多余的人就是你吗？外面流言蜚语都沸腾成那个样子了，你一个男人没有一点自尊吗？还是说指望你一个男人为我皇家延续血脉吗？如果我是你，早就无地自容了！还怎么可以厚着脸皮地赖在皇宫里不走！”

这样的话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铁锥子硬生生钉进宁潇然的心里，他有种被扒光了站在这里的羞耻感，再加上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的彻骨凉。

是啊，他凭什么啊，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宁潇然已经十分刻意让自己去回避这些问题，不去想这些事情，但……躲不过的，逃避不了的，终会被人拿出来说的。

他在这一刻似乎理解了百里子钦的崩溃，亲妹妹说出这种话的刺痛感，比旁人说出来要痛千百倍。

百里凝仙可没工夫在这里欣赏宁潇然受伤的表情，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转身就走了，此次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宁潇然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站到四肢麻木，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还在回想百里凝仙说的话，和她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吧。

等宁潇然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的风顺着门和窗户吹进来，真冷啊，透心彻骨的冷，还有一种浓浓的孤独感，独自对抗整个天下的孤独感。

宁潇然握了握麻木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叹口气，吩咐宫人去梨落堂取了干净的衣裳，准备热水来，仔仔细细地帮百里子钦擦拭着身体上的污渍，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宁潇然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希望，希望百里子钦和姜馨儿这一次真的能留下来一个孩子，为皇家延续血脉。

他知道身为皇帝的百里子钦不能没有血脉，皇位不能断了传承。

可是这样的“希望”对宁潇然来说是残忍地凌迟。

要他怎么想象这双温柔抚摸过自己的大手，去同样抚摸别的人？柔软的双唇落在别人的身体上？

想到这里，宁潇然就忍不住心痛，放缓呼吸试图缓解，却也是无济于事，一边擦着百里子钦的身体，一边控制着眼中的泪不要落下，只能硬生生忍着。

“他们应该没发生什么事。”葛天一没有声响地走了进来。

宁潇然赶忙低头偷偷擦泪，装作没事人一样问：“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让下人去熬了药，待会儿灌进去就能醒。”葛天一瞟了一眼宁潇然通红的眼眶，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有重复了一遍，“他们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他想安慰宁潇然。

宁潇然帮百里子钦整理好衣服，盖上被子，看着他昏睡的脸庞，轻声说：“发生了无妨，不，发生了更好。”

此刻葛天一能够感受到宁潇然的心痛，如同他得知罗峰去北境与郡主成亲的心痛应该是一样的吧。

看着心爱的人与别的女人……

他无奈叹口气拍了拍宁潇然的肩膀，安慰的话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而宁潇然却是苦涩一笑，拿下葛天一的手说：“我没事，真的，我在这里陪着他，你去吃点东西吧。”

葛天一不确定地看着宁潇然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眸，想到什么提议说：“要不要我给那个死丫头一些教训？”

死丫头？当然是百里凝仙了。

“好了。”宁潇然笑里满是疲惫，推着葛天一的肩膀往外走说，“不要冲动，那可是阿钦的妹妹，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葛天一张了张嘴，不放心看了一眼宁潇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去看看给他们熬的药怎么样了，给宁潇然留出空间来独自消化。

宁潇然就这么呆坐着不知时辰，直到宫女端着药碗过来，他才回过神来，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一刻了。”宫女回答完行礼退下了。

宁潇然端起药碗吹着凉，看着百里子钦自言自语说道：“这么晚了，不如不喝药了，就这么一觉睡到明早吧，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

他心疼他身心疲惫的同时要操心那么多事情，担心他的身体会被压垮。

“宁潇然……”昏睡的百里子钦似乎在做梦，睫毛扇动似乎想睁眼却睁不开的模样，皱着眉头呢喃道，“宁潇然别走！”

“我在，我在！”宁潇然见状立刻放下药碗，握着百里子钦的手安慰道，“我在呢，阿钦，安稳睡吧，没事的。”

“宁潇然，宁潇然！”百里子钦猛然睁开眼睛，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仿佛爬上岸边的溺水者，额头冒了一层虚汗，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

宁潇然不确定百里子钦是不是真的醒了，轻声呼唤：“阿钦？”

百里子钦看向宁潇然，看清楚宁潇然，突然抓着宁潇然的肩膀急切地说：“宁潇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对不起你！真的！”

在他的梦里，宁潇然目睹了自己和姜馨儿衣衫不整共处一室的画面，气得转身要走，百里子钦想要去追他，双腿却如同陷入沼泽地一般动弹不得，想要呼唤，喉咙却好像被塞了一块滚烫的烙铁一般！

他不想要宁潇然误会！

只能拼命挣扎，拼命呼喊，终于冲破梦魇。

看着眼前的宁潇然，百里子钦只能急切解释：“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冷静，阿钦！”宁潇然安抚着百里子钦说，“我相信你，你躺好。”

百里子钦哪里还能安稳地躺着啊，他不顾手臂上的伤口，坐起来紧紧握着宁潇然的手反复说着：“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你别走！”

他的声音都嘶哑了，那受伤的眼神里满是焦急与卑微的祈求。

宁潇然看了，心疼不已，一只手抚上百里子钦的脸问：“我不走，要不你先冷静一些，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白天的时候，云儿说请我来皇后宫里用午膳，我进了寝殿，就闻见了不寻常的味道……”百里子钦垂眸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