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的殷康一家得知宅院易主,邻居变成桓容,听到不时传来的敲打声,难言心中是什么滋味。

殷康尚罢,殷夫人始终意难平。

两年前的事,至今少有人提起。偶尔有闲话传出也不会太过分。毕竟牵涉到桓容,难保不会被人利用,到南康公主面前告上一状。

流言日渐平息,殷氏的名声得以保全。殷氏六娘却以为母祈福之名留在城外寺庙,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纵然归来,也错过了豆蔻年华,订不到太好的亲事。

纵然错在庾攸之和殷佳,以桓府之势和南康公主之威,能得今日局面已是相当不易。想起城外的殷氏六娘,殷夫人仍难免心酸。

知晓事情不能改变,干脆眼不见耳不闻,约束家人不要探听,更不要将对门的情况报知,全当没有这个邻居。

阴差阳错之下,倒是方便了荀宥和钟琳行事。

两人曾制定过计划,防备的就是对门的殷氏。

不想数日下来,对面竟是无比安静,明暗的打探都没有,反倒让二人愣了片刻。得知前年上巳节始末,方才摇头失笑,同时舒了口气。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少去最需要防备的邻居,两人的计划愈发顺利。很快,宅院内清理完毕,昔日的雕梁画栋重现光彩,岸边的垂柳焕发生机,浑浊的池水变得清澈。

元月十五之前,荀宥特地遣人给府内送去消息。

桓容知晓二人的计划,千方百计说服南康公主,入台城当日先去青溪里,将送给褚太后的金银带上。

“两位舍人入城时带有数辆大车,建康尽人皆知。”

“儿新得宅院,将随身物品和珍贵之物运入新宅,实是理所应当。”

“今日入台城,初次拜见太后,送些礼无可厚非。”

与其煞费苦心遮遮掩掩,不如给出光明正大的理由,直接将金银运入宫中。

“这些大车内藏机关,载重量远超寻常。”桓容取出一张图纸,将大车内部展示给南康公主。

“入府三十辆,送入台城三辆,余下随我返回盐渎,并不会惹人猜疑。”

庾希人在京口,藏金的簿册早托人送给郗愔。从反馈的消息来看,数量应该无误。

桓容要做的就是将真金白银分好,一成送入台城,余下带着启程,到京口分出一半,就算完成任务。

“这么简单?”南康公主很是怀疑。

“之前是我想差了。想要不引人注意,复杂反而不好。”桓容笑了笑。新增一岁,少年稚气减少几分,气质更显得沉稳。

母子俩商量之后,将出府的时间提前,先去青溪里再往台城。于是便有了三十辆大车排成长列,沿秦淮河北岸前行的一幕。

抵达青溪里后,桓容无心欣赏四周风景,命车夫加快行速,尽快赶到藏金的宅院。

“瓜儿。”南康公主忽然出声。

“阿母?”桓容回过头,表情中带着疑问。

“莫要慌,也莫要心急。”南康公主浅笑。

“记住我昨日同你说过的话,见到太后,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点头。如果应对不上,闭口不言就好,凡事有我。”

“诺。”

桓容正色应诺,记起方才举动,不由得耳根发热。

还是不淡定啊。

健仆扬起长鞭,犍牛颈上铜铃轻响,行走在冷雨中,鼻孔喷出一团团白雾。

牛车停住后,健仆跃下车辕。

大门前早有健仆等候,无需吩咐,抓紧在石阶上铺设木板,供大车入府。

门前动静不小,不一会便有数名家仆在溪对面张望。

桓容索性大大方方,不遮不掩,请南康公主留在车内,自己撑着车辕跃下,扬起下巴,看一眼溪水对面,将一个意气风发、神气扬扬的少年演绎得活灵活现。

大概过了半刻钟,家仆陆续散去。想也知道他们会如何上报,无外乎桓氏郎君“有财”之类。

“演技果真需要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