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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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甚好!”
“诸位和朕想得一样!”
“朕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无趣,不如退位让贤。”
话到这里,群臣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生出古怪之感。实在是司马奕的表现不同寻常,和往日大相径庭。
以天子近段时间的表现,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桓大司马直视御座,双眼紧盯司马奕,见他面色微红,表情中闪过一丝疯狂,心中顿时响起警钟。
“古有尧舜禅位佳话,朕为天下万民虑,欲仿效而行。有意禅位……”
司马奕尚未说完,桓温脸色骤变,视线如刀锋般扫过。伺立在御座前的宦者如梦初醒,当即要拦住司马奕,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滚开!”
司马奕被中途打断,怒火终于爆发,两脚踹翻宦官,大声道:“诏已下,朕有意禅位幽州刺使……”
此言刚一出口,褚太后突然从殿后行出,身侧的宦者迅速上前,当着武百官的面抓住司马奕,就要将他拖走。
“朕……我……”
长乐宫的宦者孔武有力,对司马奕缺少敬畏之心,几乎将他架到殿后,半点没有迟疑。中途怕他出声,更堵住他的口,任凭他奋力挣扎,大手始终似钳子一般,分毫也不放松。
群臣面面相觑,看着代替司马奕临朝的褚太后,再看立在队列前的桓温,想起司马奕之前所言,当下一凛。
诏已发,禅位幽州刺使?
会不会是听错了?
如果司马奕想通过禅位取得好处,那也该是桓温,而不该是桓容!
此时此刻,没人敢轻易开口,更不会不要命的求证天子所言真假。众人的视线集中到桓温身上,都想看一看,桓大司马会做出何种反应。
郗愔略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老对手,心思莫名。
谢安和王坦之表情不变,心情复杂。
王献之怔忪片刻,眉心深锁,和王彪之对视一眼。后者向他摇了摇头,警告他莫要轻举妄动,此事回府再议。
足足两盏茶的时间,殿中无人开口。
褚太后看向桓温,心底虽有不甘,到底主意已定,无法中途反悔,必须坚持下去。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命人拉走司马奕,目的是向桓大司马示弱,甚至是示好。
幽州的事情未成,她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
阿讷不比以往忠心,南康定然控制不住。
这种情况下,除了向桓温示弱,她没有任何办法。好在新帝是司马昱,看在同为皇室的份上,应该不会下狠手。
手中权利被削弱是必然。
不过,只要留在台城,终有扳回局面的机会。
须知司马昱已年过半百,如果哪天发生不测,继承皇位的很可能是司马曜。届时,自己便可借机翻身。
不过有个前提,桓温没有篡-位。
想到这里,褚太后不禁咬碎银牙。
如果幽州事情能成,攥住桓容谋逆的把柄,禅位诏就成废纸,即便对方拿出来,大可指为伪造,更会坐实觊觎大位的罪名。
再观桓温,亲子谋逆,做老子的自然脱不开干系。
哪怕路人皆知桓大司马要谋反,终归没有切实的把柄。如果被抓住“小辫子”,京口和建康士族必定会把握机会,联合起来打压姑孰。
多方相争,晋室固然要夹缝生存,却也能凭借超然的地位左右逢源,甚至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事败垂成,功亏一篑!
褚太后攥紧十指,将满腔的不甘和愤懑压下,当殿道:“今上沉湎酒色,素行昏聩,时有疯癫之举。遇上天示警,降日食之相,已无法敬承宗庙,奉守社稷。”
既是疯癫,言行俱不可信。
从根本上否定了禅位诏的权威性。
“丞相录尚事琅琊王昱,体自中宗,明德劭令,睿智英秀,众望所归。宜从天人之心,百姓之望,以嗣皇极。”
话音落下,百官齐声应诺。
废帝之事一锤定音。
当日,有司遍查典章,援引《霍光传》定制,废司马奕帝位,降为东海王,遣护卫两百送出台城,赶赴封地。
为防司马奕再出“誑言”,太后命医者用药。
“天子不智,难免行疯癫之举,如在万民之前,恐有失皇室体统。”
医者心领神会,亲自熬煮药汤,给司马奕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