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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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头丧气地走出未央宫,碰巧遇上奉召前来的郅都。见到这位,曹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勉强打过招呼,不说撒腿就跑也差不了多少。
望着少年仓皇的背影,郅都始终是一张冷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抬腿登上石阶时,脚步却意外有些沉重。
临江王即将入京,纵然不下中尉府,对簿之事却不能略过。身为中尉,郅都责无旁贷。之前审理袁盎被刺一案,他彻底得罪梁王,为窦太后不喜。待临江王的罪名定下,他在中尉府的时日必定不多。
如天子怜惜,或将允他戍边。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天子旨意出长安时,边郡烽火已成燎原之势。
匈奴来势汹汹,云中、定襄和雁门郡都是狼烟四起。
情势最危急时,定襄和雁门太守亲自率军迎敌,和匈奴杀了几个来回,拼着不计损失,总算打退匈奴大军的第一次进攻。
边郡地广人稀,为防备城池要塞,各郡不得不收缩兵力。匈奴抓住时机,派出大量游骑入郡内劫掠。
靠近边界的村寨和里聚6续遭到袭击,边民殊死抵抗,实在挡不住,干脆心一横,不等匈奴人动手,先一步烧毁谷仓、杀掉牲畜,随后就咬牙冲向来犯的强盗,哪怕被刀锋砍中,满目血色,也要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拉着这些强盗同归于尽。
胡骑过处,村寨里聚尽成废墟,青壮、老者和妇人尽皆惨死。唯有少数孩童被家人藏起来,待到大火尽,才被边军或散落的边民救出,一路护着送往城内。
云中郡的防御强于他郡,在雁门和定襄先后被胡骑突破要塞时,匈奴依旧被牢牢挡在防线之外。
然而,这种兵势无法一直持续。
长安的援军尚未抵达,匈奴的刀锋不断逼近,魏尚不得不作出选择,进一步收缩防御,将主力集结到云中城下,迎战左谷蠡王伊稚斜率领的两万骑兵。
都尉以步兵列阵,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壮士肩扛大盾,无视大地传来的震动,沉喝一声,将大盾并排立在地上,底端凿进土中,彼此之间不留半点空隙。
盾阵列好,壮士脚下用力,用肩抵在盾后,哪怕是战马冲击,也绝不后退半步。
持长戟的步卒立在盾后。
半数长戟上附有毒烟筒,用于扰乱匈奴骑兵。另外有五百名有膂力的壮汉列在长戟兵两侧,待匈奴冲到一定距离之内,配合弓箭手投掷出镶嵌绳索的毒烟筒和装有火药的陶罐,尽可能灭杀冲锋的骑兵。
魏悦率领的骑兵立在阵右,长史所部列在阵左。
魏尚和主簿站在城头,耳闻滚雷之声,遇匈奴大军如乌云压境,当即执起手臂长的鼓锤,在城头擂响战鼓。
下一刻,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同战鼓声融为一体。
汉军严阵以待,埋伏在阵中的刀牌手咬紧口中的软木,紧盯来犯的强敌,浑身肌肉绷紧,攥着刀柄的手鼓起青筋。
呜——
号角声再次传来,两万胡骑呼啸而至。其中既有伊稚斜率领的本部骑兵,也有随同作战的别部和蛮部。
在号角声和鼓声中,战马由慢及快,中途不断加。本部骑兵为锋头,别部和蛮部扩展成两翼,如扑向猎物的凶兽,朝汉军碾压过来。
无论阵中的兵卒还是城头的青壮,此刻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匈奴本部率领下的别部蛮骑,和各自为战时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一刻,他们已经脱离杂兵的范畴,化身为一群由凶兽率领的恶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口中出不似人声的吼叫,准备撕碎面前所有的汉军。
“稳住!”都尉出高喝,身后的战旗被狂风撕扯,烈烈狂舞。
“战!”
军司马以刀背击打护臂,军侯、屯长、队率随之号令麾下军伍。汉军同时出高喝,声势惊人。整个军阵如磐石拱卫城下,纵有惊涛袭来,依旧屹立不摇。
“杀!”
数名匈奴千长带头冲锋,头上戴着骨盔,手中挥舞着抢来的铁器,凶狠的面容因兴奋而变得狰狞。
距离五百步,汉军阵后突然响起破风声,足有人头大的石块呼啸飞出,砸在冲锋的胡骑中。
数轮石雨之后,死伤的胡骑过百人。在冲锋的骑兵之中,却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有的胡骑被砸落马下,来不及出惨呼,就死在了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进入四百步,弩弦声响,手臂粗的弩-箭凌空飞出,狠狠凿进匈奴阵中。这一次死伤的胡骑更多,终于在骑兵左-翼形成短暂的骚动。
继投石器和强-弩之后,绑住绳索的毒烟筒和陶罐被一同掷出,伴随而来的是密集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