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童年挚友

她四面看看,没人注意他俩这一细节。就打开纸条,一看,上写:

对不起,杨胡莉同学,昨天的事是我错了,我该死,我求你,别告老师,千万千万。

她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那“豆芽菜”挺直了身子,眼睛里在期待,在哀求。

“野狐狸”鄙夷地冷笑了一下,心里说:真是‘有色心没色胆’,男孩应该敢作敢当,事做出又吓出这么个狼狈样,可笑又可怜。

她再没回头去看他。

此后的几天,“野狐狸”感觉得到,葛明朗的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她故作不知,就等待着他下一个节目的开始。

那一天,舅舅叫她出来倒垃圾,她出门把垃圾扔到垃圾箱后,一转身,“忽的”窜过一个细长的身影,一看,是葛明朗!

一触到她的目光,那男孩便低下头来:“我在这儿都等了好几天了,终于等到了你。”

“什么事?”“野狐狸”不屑一顾地问。

“你没看到那个纸条吗?”葛明朗双手在相互绞绕着。

谁家在炒菜了,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香味,那男孩感觉有些饿了,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怎样,没看到又怎样,”“野狐狸”理了理脑后的“抓帚儿“,有意调理调理他。

葛明朗语塞:“那天——你不是看了吗?”

“野狐狸”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她拣起了一个白菜帮子,那是刚才她没扔进去的,一甩手,扔进垃圾箱。

“我——看见了你看了,”葛明朗有焦急。“

“好吧,就算我看了,你想知道后来的事吗?““野狐狸”嘲笑地看着他,现在她对这个男孩没什么好感了。

“想知道,想知道,“葛明朗更着急了,垃圾箱有味儿,他向右挪了两步。

“告诉你吧,我把它交给老师了。““野狐狸”头仰着说。

“什么!“葛明朗几乎站立不住,”你不能那样作啊!“他要哭出来了,他双手在膝盖上猛烈地拍着拍着,哭天抢地的,痛苦极了。

“野狐狸”一看事有点大了,手差点就触着着他的脑门子,说:“你就是个能请神不能安神的主儿,真没用!”

“我——”那大个子又抻长了身子,在黄昏的暮色中显得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

“野狐狸”用手背在他的胸前拍了拍:“看把你吓的,把心放肚里吧,那纸条叫我给撕了。”

葛明朗面前顿时豁亮:“啊,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

“以后没那两下子,就别抖落你那花肠花心的。“

那大个子不作声了,没法回言,他微微地,几乎看不出来的哈了哈腰,算是致意了。

第二天,楚明华来她家敲门,待她出来后,焦急地说:“于晶晶的病恶化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怎么办,真是急死了人了!”他说话的腔调越急越象女孩子,抓耳挠腮的。

“野狐狸”听了后,一刹那间眼前似乎有点亮堂的感觉,但立即就消失了。她想了想:“这样吧,我问问西院老皮家姑娘,她和我般大般儿(年龄差不多的意思),看她能不能帮帮忙?

老皮家姑娘叫皮萨娜,比“野狐狸”高一年级,也许因为他爷爷原来是国民党时期驻法国大使馆的大使还是怎么的,是给他孙子们起了这么些颇为古怪的名字:大哥叫皮萨龙,二哥叫皮萨克,三哥叫皮萨贝,她叫皮萨娜。

杨胡莉有时和她在一起玩,这个姑娘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杨胡莉教她打弹弓,她一比量,打得还挺准,把杨胡莉乐得不轻,想把她发展为自己的“射击会员”,可皮爸爸不同意,人家怎能让自己的孩子放任自流呢,他们心境高着呢。

她兄妹都和爸爸一样,说话轻柔,为人和善,给“野狐狸”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皮萨娜比她大一岁,十八岁了,长得丰满白膄,圆脸,一笑两酒窝。因象她爸,个子又高,杨胡莉同她在一起走的时候,发现她的回头率很高,男孩子很愿意没话找话地和她搭腔。可她的家教很严,从不允许她与男生有任何来往。在学校就是学习,在家只是写作业。玩是有时有刻的。一切按排的极有规律。只在吃完晚饭后,皮萨娜才能从屋里走出来。

她也和杨胡莉一样,不大爱玩那些女孩子的游戏,比如跳皮筋等。却爱打纸牌,摔“娃娃”这些当时风靡流行的男孩游戏。这使杨胡莉十分开心,在女生中能找到志同道合者真是不易!

打纸牌是用的旧报纸,对折成巴掌那么大的牌,先把一个放在地上,再用另一个边对边的扇打,如果打准了,能把它打得很远,这是得了半分,扇的风如大了,还可以把它掀翻过来,这是得了满分儿,这牌就归你了。

她什么都弄得有模有样,游戏也是一样,也许因为基因关系?人家可是出身望族啊。

虽然杨胡莉玩这个是老手了,可总玩不过她。

就看皮萨娜,她把两只辫子先牢牢地盘在脑后,用那胖胖的,肉嘟嘟的白手抓起纸牌,先在地上的纸牌边比划一下,再将手高高扬起,使劲扇下,很是赶劲,那纸牌大多都是老老实实地翻过来,杨胡莉老是被她嬴得两手空空,家里又没多少报纸,只得望牌兴叹。

皮萨娜就象她爸一样,和善地笑了笑,再把纸牌还给她,俩人继续玩。

那回玩摔“娃娃”时,出了一件事。

杨胡莉先到后樘房老孙家的黄泥堆上,瞅瞅四外没人,象切发糕那样用小铲子偷挖了一块上好的黄泥,怎么叫好法呢?这黄泥看起来象黄米面粘糕,真象好吃的样子,非常诱人,据说有人也确实吃过,但杨胡莉却从没做过尝试。

用手一揑就酥,加水一和,特别粘。它不象别的黄泥,里面带沙子或者有土,再不就是太散,用水和完象普通的泥一样松散,不成型,做不成如同碗似的“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