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太后有难(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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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寂静,落针可闻。
由始至终,柴守玉都从容自顾、面不改色,叫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良久,她沉静的声音响起:“哀家是先帝遗孀,执掌凤印,你敢?”
李嗣源恨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滥杀无辜,论罪当诛!”
“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敢问皇帝,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柴守玉扶起璇珠,与李嗣源针锋相对,“皇上执刀闯进章华宫来杀人,与哀家所作所为又有何异?”
李嗣源脸色一变,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柴守玉根本没有怕他的意思,径自落座倒了杯茶:“皇上奉公如法,是奔着一代明君去的,明君自该有明君的做事方式。三法司大门朝南开,俱都领着朝廷的俸禄。皇上视三法司如无物,是拿国的银子养闲人吗?”
李嗣源被气得不轻。
柴守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小脸埋在茶碗里,悠闲地用暖茶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道:“哀家就算有罪,也理应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联合会审,批捕、呈堂证供,一样都不能少……皇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嗣源无可置辩,如食骨在喉。泄愤似的,砍翻了一旁放花瓶的架子。
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得老远,谁都知道帝怒难平。里里外外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柴氏,你等着,朕这就回去下旨。”李嗣源收回横刀,怒气冲冲道。
柴守玉似笑非笑道:“好啊,哀家谨候。”
李嗣源离开后,王璇珠后怕地挨在柴守玉身边:“玉儿,你也太莽撞了些,那三法司是什么地方,进去都要被剐一层皮。”
柴守玉笃定道:“我进不去。”
“为何?”
“皇上帝位如何得来,你我心知肚明。民间早有传闻,说他为夺皇权逼死兄弟。为平流言,皇上特意身穿斩衰之服,三叩九拜,即位于先皇灵枢之前。这么大一番功夫,可不能白费了啊。”
“姐姐不明白。”王璇珠皱眉道。
柴守玉缓缓道:“若我自尽于狱中,是否坐实了皇上赶尽杀绝之恶名?”
王璇珠恍然大悟。
果然,批捕的迟迟没有送来。
李嗣源在武百官面前,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说,柴氏嚣张跋扈,御前冲撞。还说,柴氏胆大包天,竟以三法司压他。甚至摘了帝冕,说自己当这个皇帝委实窝囊,不如卸了担子,像从前一般当他的闲散王爷。
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受害者。
因体恤臣下受了老大的委屈。
张居翰若敢再喊一声“为爱女伸冤”,那便是逼迫李嗣源退位。
率先动摇的是他纠集起来的大臣们。他们家中有女想要上位,所以并不如何为张居翰丧女之事感到哀伤,兔死狐悲的面皮下,窃喜者不在少数。只是见太后跋扈,怕来日自己的女儿落得一样的下场。
现在皇上宫也闯了,刀也架了,给了枢密使十分的面子,真可谓是尽心尽力。
然柴氏刁滑,给皇上出了老大的难题,皇上又将这锅甩给了三司,问三司能否保证柴氏在定罪以前安然无恙。
大理寺卿、刑部尚同御史大夫颤抖出列,一齐言道:“臣等商议后以为,柴氏罪不至死。”
三只老狐狸!
张居翰依然跪着,被背叛的感觉盈满心头,愤恨地瞪了三司主官一眼,眸间满是怒火。
李嗣源装作看不见底下的汹涌,继续问道:“可柴氏杀人在前,辱朕在后,不罚此人,朕心不安。爱卿可有高见?”
大理寺卿道:“法理融情,亘古真理。事出有因,柴氏罪不至死。”
刑部尚接着道:“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两厢考虑,方得周全。”
御史大夫更是直截了当:“常言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小惩大诫即可。”
李嗣源觉得很满意:“那么,依三位爱卿所言,朕该如何处置柴氏?”
三司对视一眼,老奸巨猾的东西全在里头了,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所想。
“臣等以为,柴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若废其尊号,夺其凤印,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李嗣源扶正帝冠,抬眸望向众人:“其他爱卿可有异议?”
大臣们纷纷起身:“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