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拐过几个廊道,他就要带着耶律德光进入房。

柴守玉灵机一动,撞向架。本很厚,其重不亚于砖石,跌落到柴守玉肩上,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裂开。

她不禁苦笑,这肩膀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反复承受创伤剧痛。但现在情况紧急,她能想出的法子只有这一个。

闻到她低声的惊呼,看守的衙役推门进来:“你怎么了?”

柴守玉匆匆忙忙地把本摆好,瞥了眼肩头渗出来的血水:“不小心撞到架,被本砸到了旧伤,只不过血流得多了一点儿,不碍事儿。”

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衙役就越是忐忑。柴守玉是大人要他特别看守的重要人物,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受伤了。到时大人问起来,他该如何作答?

柴守玉一面竖着耳朵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面伪装镇定道:“到时候我就一五一十告诉大人,是我自己乱翻大人的东西才会受伤,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

这可怎么得了,衙役心惊肉跳。

他以为柴守玉说睡觉就真的是睡觉,怎么也没料她胆大包天敢翻大人的东西。若是被大人知道他做事疏忽,岂不是完了。

他亦有急智:“不若,我带你去敷点伤药,再换件衣服?”

只要隐藏了血迹,大人便不会知道柴守玉在他房做了什么。至于为何换衣服,他大可以扯出一堆诸如“被茶水打湿”之类的谎言。

他在提出建议的时候,眼神甚是期待。害怕柴守玉会拒绝,导致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柴守玉没有丝毫犹豫,还向他道谢:“如此,就有劳了。”

两人绕过西边廊道之时,曹禺正好引着耶律德光从东边廊道走入房。

一看,屋里没人。

耶律德光下意识就去推窗,发现窗外被东西堵住了。

在屋里环顾了一圈,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确定柴守玉不在,大为光火。

柴守玉那脑袋瓜里有多少诡计,他是亲眼见过的。曹禺只派一人看着她,恐怕早就让她给跑了。

斥责的话还未出口,却听曹禺道:“二殿下不用着急,柴氏一会儿就回来。”

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顺子留了字呢,说柴氏喝茶时打湿了衣裳,现在正带她去换。”

耶律德光霍地伸长了脖子:“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怎可……”

曹禺赔笑道:“顺子不知柴氏的真实身份,以为她是个后生,所以才……但二殿下大可以放心,顺子很懂规矩的,柴氏若不让他看,他绝对不会阳奉阴违。再说了,那柴氏把属下当成了自己人,至今未有疑心,她好不容易抓到属下这棵救命稻草,不会轻言放弃。”

他没有领教过柴守玉的厉害,所以大言不惭。

耶律德光见他言辞凿凿,心中的焦虑稍微舒缓。坐了下来,等待柴守玉换衣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耶律德光渐渐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屋里徘徊来徘徊去。

“你不是说叫我放心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二殿下的怒意已藏不住。

曹禺回道:“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但那柴守玉不过是一介女流,又没有武功,我这府衙跟个铁桶似的,她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耶律德光心中着急。

“万一我们前脚刚走,顺子后脚就把她给带回来了……”曹禺小声道。

耶律德光收住了脚步:“好,暂时听你的,再等一会儿。要是一炷香后还没出现,我就亲自带人去找她。”

曹禺松了一口气。

他虽为述律太后办事,却也是个灵活之人。上任期间捞了不少好处,一部分孝敬给母国,还有一部分留作己用。万一耶律德光在找人过程中找出什么金灿灿、银闪闪的东西,那就不好交代了。

藏得再好,也心慌呐。

而就在他们等待之时,柴守玉回到了后院女眷的住所。

她在顺子面前解开头发又绑上,顺子便明白了。女人是不方便去衙役居所换衣服的,唯有后院才合适。

柴守玉怀中还有最后一瓶生肌美肤膏,足以笼络任何一名丫鬟。顺子不知道她的打算,被她牵着鼻子走。

也许是近些日子实在太过倒霉,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所以拨开云雾见青天,柴守玉的好运开始了。

之前与她有过“交情”的小丫鬟刚好出来晾晒被褥,看见了她,见她肩上流血,好心过来询问:“你怎么了?”

“别提了,被东西砸到了。”柴守玉故作懊恼。

“跟我来,我屋里有纱布和金疮药。”说完后她才想到柴守玉是个男的,颇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紧跟在后面的衙役,道:“要不你来给小大夫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