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兵事为先 元宇被安排到了一支装甲步兵部队。当兵是要守规矩的,堂而皇的规矩堂而皇之的守,私下的规矩私下里守,因此老兵都要先教新兵规矩。教规矩就要先立威,立的好赖不说,军队的威严一定要守护,元宇从不质疑这一点。 老兵挫新兵锋芒,也不是灭去不留,而是去修正。锋芒太盛必要被遏制,若是没有个人锋芒,那就要修正一个锋芒来。反正当兵要有锋芒,但程度必须要刚刚好,要用在正确的位置,正确的方向,正确的时间和场合,元宇是这样理解的。 元宇的锋芒运用和收放程度大概都不是太好,很不合前辈们的心意。班长孟沙脾气暴躁,上手就打,抬脚就揣,不考虑余地和程度问题。副班长鉴于班长的表现,一般不会火上浇油。老兵们大多是斥责或辱骂几句,有时候也打,但下手很轻,主要是要个形式与态度。 元宇觉得自己的武术功底与训练的这套东西还算相得益彰,表现还算不错,态度也中肯,但是仍然挨揍最多。为老兵洗袜子眼里有嫌弃感;被言语敲打情绪抵触;纠正不规范动作身体僵硬不受支配,都会被视为一种对抗,都要挨揍。尤其是挨揍时的表现,别人都是紧紧护住头,蜷缩起身体卑微起来,元宇则直挺挺的不示弱,往往被视为高一级别的对抗,只能继续挨揍,打的更狠。其实元宇对于军人的崇敬感从未减弱,但不是每个人穿上军装就抹去了社会里那套劣根性,因人而异,因此元宇对于立规矩的一套做法有所保留,不全盘接受。但无论自己懂多少深言大义,在老兵为新兵立规矩这方面都没用,似乎都要心悦诚服的接受,即便心有芥蒂也要慢慢适应。 一个月后一个阴气沉沉的下午,元宇低头走在回兵舍的路上。脑袋里想着玄音从崎岖的山路向下走,自己如何没有完成自然而然的一抱,因而错过了两年时间里唯一一次可能拥抱她的机会。迎面好像有人气势汹汹的逼近,飞起一脚,元宇觉得这一脚侵犯了这未完成的一抱的圣洁,疾速的一躲,很不悦的顺势抓住侵犯者的脚腕,一个借力将他带入旁边的沟里。元宇明白过来,两个老兵迅速上前反架住自己的胳膊,元宇不再反抗。 孟沙从沟里狼狈的爬出来,头发上沾了一叶枯草,也不摘下,脸上露出了怪笑。元宇预感这不摘下草叶的一个怪笑后酝酿着一个巨大的发泄,要奔向自己柔软的腹部,因此突然极为恼怒。他疾速发力摆脱两个老兵的纠缠,再次躲开了班长更有力的一脚。孟沙一脚落空,呵呵大笑说:“行啊!小子不错,长能耐了,知道躲了?还能把我掀翻到沟里了?” 两个老兵又上前架住元宇,其中一个素日里比较照顾自己的老兵拍了一下元宇的头说:“想什么呢?嗯?见到班长不敬礼,还敢反抗,快向班长道歉。”元宇急忙说:“对不起班长,刚才想家了,所以没看见你。”另一个老兵连续拍打元宇的头说:“想家就有理了,谁没有家?谁不想家?就你行!就你行!还他妈的敢反抗,是不是心里一直就不服?道歉就好使了?想的咋那美好呐!”他跟着自己语气节奏不断的拍打一点点聚积了元宇的愤怒。 孟沙突然缓和了语气说:“算了,放开他吧!你这样啊!嗯?元宇。你去站操场上扇自己三个耳光,然后跑一万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追究了。” 元宇很快的回答:“一万米可以,扇自己耳光不行。” “嗯?什么?那干什么行?” “干什么都行,扇自己耳光不行。”元宇直视他怪异的神情大声而坚决的说。 “干什么都不行,只有扇自己耳光行。”孟沙同样坚决的说。 “这不公平,你可以惩罚我,但不能羞辱我。”元宇的脸因为无法完全释放自己的愤懑而憋成了酱紫色。 “我就要羞辱你怎么了?不服气吗?嗯?公平,要公平行啊?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十分钟之内你要是还能站着,要什么公平有什么公平。”班长走了过来,豪横之气喷在了元宇的脸上。 “我不敢!”元宇妥协了。 “不敢还不去?” “我不能去!” “那你能干什么,以为自己了不起了?靠门路进来就会被特别照顾吗?在我眼里只有好兵和孬种,没有高低贵贱,既然不行,趁早离开,别在这里自命清高,懂吗?”孟沙竟因为鄙夷而显得激动。 “你没权利让我离开。” “我他妈有能耐今天让你跪下来服软----”他走上前来一巴掌打过来,元宇在他的手离进自己脸旁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那个散打冠军在我眼里一不值,我不愿意对抗不代表我软弱,我只是尊重这里的规矩,尊重上级,不要得寸进尺,我要是想出手,你连三分钟都撑不住。”一个老兵哄然的笑,另一个老兵如有所思的笑。孟沙哈哈大笑。说:“痛快,痛快

!第一次有新兵蛋子对我下挑战,还这么嚣张。中士张风语,去把班里的人都叫来,我正式接受新兵元宇的挑战。” 班里的战士都来了,还有其它班的来凑热闹。孟沙正式宣布搏斗声明:“此次行为纯属个人间切磋,不牵扯任何原则问题,部队纪律,个人恩怨统统不沾边。无论谁胜谁败,过往不究。话说回来,你元宇败了,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还会当你是个有骨气的士兵。我孟沙若是败了------”他狠狠盯着元宇,嘿嘿干笑了两声,将军装外衣脱下重重摔在一个士兵的怀里,紧了紧浑身坚实的肌肉,说:“我他妈立刻推荐你来当班长,我立马消失不见。” 元宇也脱去军装,却无人接,只好整齐的叠起放于地上。张风语此时上前拉了一下元宇的胳膊说:“老乡!不怕残废赶紧向班长求饶。”元宇轻轻挣脱说:“我不太会求饶,只怕班长不依。” 孟沙生硬的说道:“只怕你一会儿连跪下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元宇被士兵的轻视与对手的气焰激发的血脉喷张,一股气息在体内随疾速流转。他微微一笑,松弛了一下身体,转而绷紧肌肉露出凶悍的神情,一字一句的说:“对比起!我元宇只跪玄音,不跪天下!” 元宇在第一回合实实挨了一记重拳,却是岿然不动,而狠重的出拳将孟沙击倒在地。大家先是一怔,坚信班长稳操胜券的有点懵,教训狂妄小生的看热闹心态随之模糊起来,琢磨着不过是班长一个小失误而已。孟沙迅速起身打过来,更加刚猛,大家就坚定了确实是一个小失误。孟沙被誉为搏击狂人绝非浪得虚名,每一次的碰撞元宇都觉得硬如钢铁,他的力道惊人,一旦缠斗在一起恐怕很难摆脱。还好他的劲力虽强但速度略迟缓,而且第一次的倒下严重挫伤了他的气势,给了元宇游刃的空间,几个回合下来,元宇又将他击倒。 围观的战士们的态图再不含混了,开始凝重起来。班长的战前声明太过响亮,元宇败了无碍,若班长败了结局可不好收场。但两人倔强,都无妥协之意,看样子必要分个胜负出来。 第三次倒下的时候,两个人上来劝解孟沙,其他人阻喝元宇。孟沙高声怒道:“都他妈的滚蛋!三班长,你再拦着我咱们再不做兄弟,你知道的,我他妈的宁可战死也不能被打败。” “可对方不是敌人------”三班长说。 “已经是了------”孟沙又扑了上来。 见败局已定,不好让一个男人的光荣在众目睽睽下一点点被剥离,三班长示意众人散去。雨滴开始下落,三班长认为孟沙已经进入了死缠烂打的模式,对元宇使了个眼色,没有得到有效的回应,只得叹息而去。孟沙的攻击已经失去了杀伤力,元宇也不想伤他。他不再发力将他打倒,只是僵持着不肯退让,这样的僵局使得彼此坚持的信念愈发的清晰而沉痛。雨越下越大,缠斗如倭寇光着屁股游过海峡羞辱他国那样龌龊难堪。渐渐的,两人精疲力竭,浑身泥水,视野和意识都模糊了。好像不是要坚守什么,只是原始的野蛮还牢靠,要耗尽对方最后一丝力量。 突然的,他打过来的一拳再没有了一点力气,转身向国旗方向跪倒在地,猛抽了自己两下耳光。元宇十分错愕,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愣愣的看着一个军人的骄傲被冰冷的冬雨冲刷殆尽。 此后两天不见班长孟沙,听说主动了申请退伍。除了战友的冷遇,元宇没收到任何形式的责罚。连长找元宇谈话,有一句没一句表示元宇不懂收敛,冲撞上级,犯了军中大忌,在这个军营很难待下去。如果不懂基本人情世故,到哪里都吃不开。第五日,元宇就被通知赴‘鹰眼’特种兵培训基地试训,即刻出发。 如玄音所想,从消除体内某种不安的元素来看,特种兵更适合元宇。凭借对射击天性的敏锐和超凡的体能,元宇顺利通过试训,打破了新兵入伍被选拔为特种兵最短时间记录。 虽然教官刮目相看,但元宇的技能毕竟没经过时间的磨炼与沉淀,虚浮不扎实,因此增强了对他的基本技能训练。尤其主教官历达的那种万人骚动中谁放个响屁都能激起杀气的凌厉的眼,元宇是逃不了形式浮夸的罪名的。 满怀的信心没几天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很难拾起。体力的极限延续或许还能承受,但没日没夜的不定时的紧急集合,精力透支的极限着实是一种残酷的虐待。他怀疑根本不存在一种科学的训练模式,不过是一套大致的框架,不同的教官根据不同的个人喜好随意的增减强度,改变训练计划。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有人在这样的训练模式下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猝死都有可能。想到学本领还牵扯残疾死亡,他开始不忿了,为一切人为的鲁莽不忿。过了几日,发现训练还算可以接受,还算有一点的人性,至少各种条件都很不错,吃的也好。半夜不再紧急集合了,能保证有效恢复时间一切都好说。再过几日,元宇想开了,多说多想都无益,就这一套东西,于敌于己都是战

前储备技能,战时生死一亮相,看谁的本事学的好,用的妙,残不残酷又能怎样? 展同是唯一一个愿意主动靠近元宇的战士,其他人都认为元宇古怪。接触久了展同的评价是元宇人很好,实诚。就是轴,一根筋,除了训练不会思考别的。展同为人处世随和,训练的个性却毫不含糊,是强劲的竞争对手与称心的合作伙伴。元宇喜欢他静而坚韧,不会粗俗的抱怨,似乎什么困难或委屈都能默默忍受而消化下去。元宇对每天的负重耐力跑和持枪暴晒都颇有微词,认为这种耐力训练久了容易改变肌肉记忆,影响爆发力,因此偏爱考验灵敏度及反应速度的训练项目。展同不认同,耐力训练是基础,没有耐力即体力不过关,其它都是枉然。存在即合理,他对一切训练都乐于接受。 元宇打败自己班长的恶名不知何时传开,搏击训练便有一些老兵不断挑战元宇,还有几个慕名而来的战斗狂人。平日的训练激发了元宇的血性,不再内敛,将他们一一挑落。无论他们的眼光如何看待,这一点元宇必须让他们心悦诚服。无论是泰拳,散打,拳击,五花八门的技击术于他面前全部失效,速度与力量才是制胜的不二法门。展同相当钦佩,挤出一些时间就跟着元宇探讨切磋。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肌肉力量增长不见效果,元宇说你需要营养均衡,当肌肉需要材料构建的时候你没跟上,训练还有效果吗?说白了你要能吃,合理搭配。 元宇的古怪还源于他的射击。教官默认他属于天生的神射手,尽管后天训练让这种天赋不足为奇。但元宇的射击感觉出奇的好,稳定性强,长距离精准度高,反应出击速率快,其实是来自体内奇妙力量的支撑。这种力量对于目标威胁与威胁目标都异常敏感,甚至可以预判。 一年后的一次实战行动,元宇被破格招入,与资深特种兵前辈共同参与。带队长官是历达,他对元宇青睐有加,力荐他参与这次高度危险的军事行动,行动等级列为三级,能够参与就是给了元宇最大的光荣。任务指令,歼灭任何负隅顽抗的武装分子,解除主动降服者武装,解救人质。历达给元宇的任务是,迅速有效的发现目标人,确立目标人质的准确方位。 直升机跨越丛林山地,到达集结地点,然后乘越野车到达离攻击据点一公里之外,徒步靠近。夜色掩映下,队员十五人分为三组成半包围状靠进,预计反叛分子十余人,就是说如果发生激烈,很难确保队员和人质的安全。靠近目标后发现与事先预料的有所不同,叛乱分子所处的是一所普通的西南人家的农院,四面筑着高大的院墙。他们埋伏在一处较高的土丘上,预计用高分辨率的夜视望远镜观察里面的情况,可是对手似乎知道这点,在墙上树立了木杆,然后用帆布密实的围了一圈,以他们所处的高度,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无奈,历达下令从侧面靠近院墙。贴近院墙后,元宇示意他先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历达点头同意。元宇轻轻卸下□□,轻身一纵,单手抓住墙头,引体向上,另一只手轻轻掀起帆布底部,透过缝隙,他看见院里有两所房子,一正一偏,都有灯光透出,但是窗帘紧密,看不见屋里的情况。院子里有一位大汉,紧裹着棉大衣,挎着老式半自动□□,坐在石墩上恹恹欲睡。 元宇下来后,大概画了一下整体情况。由于放哨的人离房屋很近,即使一枪毙命也可能造成响动惊扰里面的人。观察了一下形式,房屋后侧屋檐一处与帆布之间有一个缝隙,刚好一人爬过的宽度,而且背对着放哨的人,但是若想不弄出一丝声响,需要身手极为敏捷。元宇主动请缨,一人托他上去,其余人守在院门旁,以防被发现随时抢入强攻。元宇很紧张,他需要小心,重要是快速,防止放哨的人有所变化。他很顺利的进入院内,没有半点声息的靠近了敌人身后,捂嘴扭断脖子,一招毙命。他轻身打开院门,队员们进入。两人守在院外,两人守在院里,七人主攻正房,四人主攻偏房。 行动还未开始,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叫,这声哭叫让所有人心头一颤,不约而同看一眼历达。历达牙关一咬,命令强攻。元宇第二个冲入了屋里,一枪击毙客厅沙发上起身举枪的男人。他们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枪都在身边。众人分两队迅速攻入了两侧的房间,唯独留下了婴儿啼哭的那间房。而只有那间房里急速的射出了一连串的子弹。元宇判断了门后开枪人的方位,反击了两枪便他迅速冲进里屋。一个男人中枪趴在地上,元宇快速补了一枪。婴儿在大哭,床上上坐着一位容颜消瘦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孩子,正要哺乳。她望向元宇的目光充满了永世不灭般的仇恨,元宇已觉察出了她的异样,进门后并未有片刻停顿。闪电一般近身抓住她的右手,微一用力,一个马上就被触发的炸弹装置被他夺了下来。身后跟进来的队员还没明白他要对一对母子要做什么时,元宇已从婴儿的身体旁边拿出炸弹交于队友。然而就在元宇拿出炸弹的一刻,年轻的母亲嘴里一咬,元宇预感不对,立刻捏住她的双颚,迅速环顾四周,想找些水来冲去她嘴里的东西,然而为时已晚,年轻的母亲未发一言,口鼻里很快流出

了鲜血,永世不灭般的仇恨永远的停留在她看向元宇目光里。 等一切尘埃落定,元宇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炸弹,真实的婴儿,真实的母亲。婴儿早已大声啼哭,张着皮肤通透的细嫩小手伸向母亲□□的方向,她挣扎着,小手不断的挥舞。元宇傻愣愣一动不动,历达俯身抱起婴儿,拍拍元宇肩头,走出了门外。 战后评估报告,歼灭叛乱分子六人,自杀一人,俘获四人,成功解救人质六人,人质无伤亡,队员三人轻伤,行动成功。元宇因一人击毙叛乱分子三人,至一人畏罪自杀,解救一名婴儿,成功解除炸弹危机,避免人员伤亡,特授予个人二等功,上士军衔。集体荣获二等功。 元宇一战成名,同期队友羡慕不已,元宇却不觉得如何。其实所谓的人质不过是叛乱者的家人,除了那个婴儿,还有两个老人,三个孩子,躲在偏房里手无寸铁,根本不是人质性质的威胁。自己虽然表现不错,毕竟造成了一个婴儿永远的失去了母亲,她仇恨的眼神仍然历历在目,所谓的成功不过如此。历达教训说:“不要摆出一副妇人之心,你表现十分出色,没什么愧疚的-----没产生心里阴影就不错了。真正的战斗就是如此,你不过是第一次经历,慢慢的就习惯了。” 此后元宇脑海里常常浮现婴儿母亲的死亡凝视,从一切关于死亡认知的观念里脱离出来,独自成殇。 没过了多久,部队里来了一批人,据说来头不小,专门到各个军区的特种部队里进行人才审核和选拔。事情本身就具有轰动性,随行的人里面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少尉。年轻士兵们议论纷纷,他们的火力旺盛,随时对一见钟情式的爱情释放着不倦的憧憬。在部队里,一个封闭的年轻男人们的世界里,随便走进一位年轻女性都会被视为羞花闭月。听得议论多了,元宇特意跑出去瞄了几眼,的确长得不赖。 他们的审核程序似乎很繁琐。次日,元宇被通知去军务室。进得门来只见女少尉一人在屋内。少尉见元宇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元宇稍稍踌躇,规规矩矩敬了个军礼。少尉还礼,笔直的手顺势指向椅子,干脆的说:“请坐” 元宇看了看门口,磨磨叽叽坐了。少尉笑了笑问:“怎们?不相信是我一个人见你吗?是我,没有别人。” 元宇不太喜欢被同龄人审核,即便不是审核,总不会叫自己来闲聊天。少尉说:“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晞,今年二十三岁,是一名电子信息技术及作战心里学教官。” 不知为何,她的饱满情绪对元宇就是个刺激,不屑问:“军校刚毕业吧?”话一出口,元宇自己都觉得吃惊,记忆里自己第一次这样无视别人,级别还比自己高。 苏晞好像也没有心理准备,被这句生硬的话噎得半天没说出话,不过她保持了风度,说:“毕业后参加工作一年----元宇上士,你好像不太懂礼貌” 元宇随便‘嗯’,了一声,散漫的说:“主要训练课里没有” “训练课是教你怎样成为一名特种兵,不是教你怎样做人” “嗯!我是不太会做人,不过也不会纸上谈兵” 苏晞气得脸色发红,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声说:“好傲慢的小子,我以为一级战斗英雄有多么了不起?原来竟是如此的愚蠢” 没等她说完,元宇也噌的一下站起来,笔直的敬个军礼,打断道:“感谢苏长官抬爱,是个人二等功-----愚蠢可以使人勇敢。”说完之后,心里竟然无比舒畅。 苏晞气势汹汹说道:“保持这个军姿不许说话,我不说放下就不许放下。”元宇不动,苏晞继续说:“狂妄自大的家伙,是谁告诉你没参加过战斗就不能做心里学教官?犯罪心理学专家一定要犯罪吗?精神科学者必须患过精神病?你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吗?”她在元宇眼前来回走动,元宇看着她气哄哄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一点可爱。“难道不能以实际案例分析结合心里映射惯例推出教学理论吗?”她停下瞪着元宇“说了你能听懂吗?”然后又走了起来“更何况,训练就不需要心里疏导,战后不需要心里解压吗?我看你就是典型的战后迷失性虐心病,虐人虐己,最需要治疗。”她说完又停在元宇眼前,瞪着他。元宇忍耐不住,说:“欢迎苏长官给我治病” 苏晞没料到他突然说话,他们离的近,元宇说话的气息喷到她脸上的时候,苏晞惊的向后一退,说:“谁让你说话了,给我闭嘴,你还没资格让我治病。”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心有不甘的说:“还愚蠢可以使人勇敢,是无知者无畏的变相解释呗!自作聪明,无知就等同于愚蠢了?语是体育老师教的?特种部队就是这样培训士兵战场心态的吗?”元宇规规矩矩的不说话,苏晞似乎也觉得反唇相讥的程度达到了,过分了有失涵养。命令道:“稍息!坐下!” 冷静了片刻。苏晞说:“我照例说我此次见你的目的,谈话内容可能

牵扯到一些军事机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对此次谈话的内容保密,明白吗?”等了一会儿,见元宇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说:“可以说话了。”元宇道:“是!长官!” 苏晞说:“我们是□□直属的一只特别行动部队,属于机密性,装备等级,队员能力要求最高的一只特种部队。此次来行的目的主要是进行人才选拔。说白了,就是在各个军区的特种部队里选择最优秀的人才,经过更加严苛专业的培训,如果通过考试,就可以加入这只部队。当然了,因为牵扯到各个基层部队的人才建设和这只部队的特殊性,前期都要对所选队员做一次心里问询,这就是我要见你的目的。明白了吗?” 元宇道:“明白了,就是说尊重我们的个人选择。” 苏晞说:“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理解,个人意愿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条件,因为训练的难度更高,更严格,需要掌握的技能知识也要更多,所以淘汰率很高,一经淘汰还要原地返回,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面对这种情况的。一旦个人没有强烈的加入愿望,我们一般不再考虑招入。当然,如果所选队员具有极其出色的能力,或者某些方面具有非常特殊的才能,就很可能被直接调走,不考虑个人意愿。”她缓了缓,盯着元宇的眼睛说:“你很可能就是我说的后面那种情况。” 元宇简洁而坚决的说道:“我愿意加入。” 苏晞说:“回答这么痛快?你有考虑的时间,不用立刻答复我。” 元宇站起身,目光坚毅的看着前方,斩钉截铁的说:“不用考虑,我愿意加入,绝不反悔。” 苏晞也站起身,再次盯着元宇的眼睛说:“终于让我看到了一名战士该有的样子。不过,我说一句个人的看法,仅供你个人参考。你太自以为是,未必就通得过考试。” 元宇保持□□的站姿大声说道:“是的!谨记长官教诲,我一定会通过考试,成为其中的一员。不过,我也有一句个人看法仅供长官参考,不知能不能说?” 苏晞盯着元宇恨恨的说:“说!”元宇道:“长官你太容易被激怒,未必适合当心理教官。”苏晞听完脸色一红,大声喝道:“给我滚蛋!” 下午,元宇又被叫到军务室,同样的位置却坐着三个人,两位中校,一位上校。中校三十左右年纪,上校稍大。元宇一次敬礼后被要求坐下。一位中校开门见山:“我们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了,苏教官对你评价很高,说你态度很明确,而且非常自信。”他简单描述了部队的各种情况,着重强调了机密高度和重要地位。然后另一位中校对元宇的训练报告做了细致的分析和讨论,元宇一一答复。上校一直没有说话,最后问:“你上次实战任务的详细报告我看了,表现非常出色。里面说你入门攻击的一刻选择放弃了主战装备□□,而是持次战装备□□进攻的,对此我想听听你当时的想法?” 元宇一惊,忐忑的问:“我违反了作战要求吗?”上校道:“不用紧张,实战并没用明确规定必须使用哪种武器,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元宇道:“当时有七个队员同时进入攻击,室内空间狭小,如果同时使用□□,势必减弱了灵活机动性,所以我选择了□□。”元宇说完忐忑的等着对方的下一步。上校说:“可是两者在威力上差别很大,如果不能一枪制敌,你的选择是不是增加了其风险程度。”元宇说道:“当时没想太多,我相信自己能一枪制敌”。上校问元宇是怎样察觉女子身上藏着炸弹的?元宇回答;“直觉” 无云山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自元宇走后每个人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他在时不觉得如何热闹,他走了却觉得失落,道家人不该有此感受。无云山的宁静不该被清扰,应该在道家思辨中千古恒定。 玄音一直认为元宇只是个孩子,对于心里成熟晚的人应适当延长对他的呵护,也算是弥补了自己曾经的缺憾。他的出现像一个参照物,不至于使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无可挣扎无可溯回的游弋。当这个参照物的灵魂愈发闪亮,当这个孩子的眼睛开始摄人心魄,玄音觉得他不再属于无云山,他该回归他的尘世。 他们之间有了爱,这是不争的事实。道家对男女欢爱闭口不提,它们认为这小东西就该融于大爱中,消化于博爱下,不成其单存的逻辑构建扰乱心神。但是这个小东西偏偏出其不意,偏偏顽固不化,偏偏狭隘自私且动人心魄。玄音的理念里不堪增加其困扰,其困扰牵连一系列的构想。玄音不觉得对情爱的苗头束手无策,赶元宇下山也不完全是此事的催迫,当然,让他下山,玄音从不认为是他们的‘割裂’或‘被抛’。他还是要回来的。即便他不再回来。 洗浴的时候玄音时常发呆,总感觉元宇还在屋里,蜷缩在海里期待她的召唤。无关□□的召唤。她不会召唤,他亦不会突破召唤的企盼。她的肌肤一生未碰触男人,却不能阻断□□的遐想。只是这遐想不能形成具体的影像意识,因此唤不出□□。洗浴是圣洁的事,□□只对自己是肮脏

的事,因此洗浴中想到召唤元宇便值得反思。她还是个女人,无论思想处于何种层面。 栗坼担心玄音日渐消瘦。看着一个人狼吞虎咽能提高自己的食欲,做饭也有兴致。元宇走了,玄音对食物的兴致便单薄下去。他从大石上醒来,在阁摸索,在庭院舞剑,跟着自己读目光闪烁,跟着自己行走山路嘀嘀念念,充满了活力。她总以为这些不会消失,因此经常愣住,从思想的虚无认识现实的虚无。 虚无是无云山的存在主因,不然自己为何皈依此地?自己要皈依虚无,为何要明示存在?留下元宇不单是凭依善念,还有他必将填充这里的虚无,他走了,自己将重新思考为何皈依虚无,何为存在的虚无? 一日在大殿的香案前团坐,玄音感觉生命的气焰如案上的香烛明灭不定。因此开口问莫逻:“师尊唯物而观,唯心而论,视物为恒,心念为一。集一众弟子不得其要,心事纷杂,参差不齐。开坛授课,言多无力,广揽香客,俗事难除。抛之不得,舍之不能,虽偏居一隅,未必清为守一” 稍久,莫逻一笑,说道:“听到你也能抱怨,有了杂念,我心里能安生些。天下并无圣贤,只有思想围筑了圣贤的形象。元宇走了,并非他带走了你的心神,只是你投入太多,一时很难适应。我们也不是在普度众生,他们来了,便来了,可以留下的便留下,他们走了,便走了,不愿留下的就不再留下。你我小小一命,观天下只求天下无事,既然来山里躲清净,再无作为,便也只论自己,不论天下。” 玄音道:“对不起!师父,我刚刚灵魂出窍,都是妄言”。“如果我以为自己行事自然而然。那么在思想里一直在克制。我不知在克制什么?或许人生于世,就要学会守规矩,懂道理,然后在规矩和道理之间寻求自己生存的路。当然,不排除一些人未获取寻求的智慧,更别提选择。我有了选择的权力,这样的人生很不错。大概不是我厌倦了世俗,只是不想再守规矩,懂道理。我发现规矩越守越难,道理越悟越迷惑。元宇来了,我简单的做了一个选择,他简单的留下,简单成就了一件善事。当我发现我们彼此不能再如此简单,我便送他离开。是不是这样呢?我怀疑自己是否还具有正常的逻辑思辨能力-----” 莫逻道:“元宇没来之前,你的思想很危险。元宇来了,他只敬重你,区别一切人。他在太和殿教训妄徒,在圣坛守护你授法,因此你亦开始辨识世人的嘴脸。之前,你已经麻木,怠于区分人性。你允许他和你一起生活,我觉得欣慰。你赶他下山,说明你在思考你们相互依存的关系。这有什么不好吗?我相信元宇会一生敬重你,因此我希望他快些回来。不然你的思想还会陷入危险里。” 玄音看着烛光不语,莫逻补充说:“绝望是你思想里最大的危险。对你而言,放弃读和放弃吃饭一样,我们无能为力。” 玄音看着神像,他们的思态在烛光里杳杳冥冥。玄音说:“我害怕他回来,害怕他不回来,我有了恐惧。但此时的我不该再有恐惧。我以为恐惧是我人生的背景情绪,它是单一而隐秘的,我常常忘记它还存在。当它具有了多重性摄我心魄,我是不是一直在克制一切感知生存的因素成为我思考的动力?我厌倦了思考-----” 莫逻无法回答玄音的话,他不知她在说什么。默默合眼,口中念到:“无量天尊!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