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瑾听到关于李洵时的消息,半颗心也终于是放下来些了。之后,安达每日都会去打听一下宫内外的消息,每次带回来的都是一切如常,孟长瑾才真正将心吞进肚子里。

今日,也如往常一般,宋清行来给孟长瑾诊脉,两人自然而然聊到了孟长庆。

孟长瑾看着在一旁做着记录的宋清行,脱口问道:“宋太医昨儿进宫,可有去探望姐姐?”

宋清行的手一顿,旋即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朝孟长瑾一笑:“庆才人那儿现在是钟太医照料着,若昭仪想知道庆才人的情况,臣改日进宫再向钟太医打探一下。”

孟长瑾见他在念钟太医名字的时候,刻意加重的语气,心中微微一叹:“没有什么消息就说明无恙,也不用费心去打听了。”

宋清行将笔递给香芹,又将写好的记录本一合,揣进了袖兜里。孟长瑾正打算让香芹送送他,可宋清行却转身面向孟长瑾,不像往常一样做完诊脉和记档就会离去。

孟长瑾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让香芹重新煮一壶新茶,又示意宋清行坐下。

“微臣只有几句话想问,不劳烦娘娘的茶了。”宋清行目光炯炯看着孟长瑾,见她颔首,便道,“臣陪娘娘在这园子里这段时日,娘娘问的最多的除了孟长延就是庆才人了,娘娘对家人的挂念也着实让微臣动容。”

见宋清行这副架势,还以为是有很严重的事情,可不料却是不轻不重问出这么一句,想必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题,眉眼一挑,不答反问:“宋太医是想问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宋清行也知道孟长瑾是聪明人,只需要一点就通,所以他也不准备拐弯抹角:“臣斗胆一问,孟长延和庆才人在娘娘心里孰轻孰重?”

孰轻孰重?孟长瑾哑然,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衡量,是她心中压根没有将这二人放在一个天平上做过比较。

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此时香芹刚好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她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盏,摆在她面前的两个杯子是一个地方烧出来的,大小、色泽、样式完全无差,眼光一亮:“他们在我心中一样重要。”

没想到这句回答换来了宋清行的一声轻笑,孟长瑾不解,宋清行拿过一个茶盏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又很是认真的细细啄了一小口,瞬间眉头紧锁。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半带着恭谨笑道:“娘娘见谅,新茶太烫口了。”

孟长瑾不知他说这句话是何意,只顺着他道:“宋太医太心急了,茶还是要慢慢喝。”

这下宋清行很是赞同点了点头:“娘娘说的对,就像人一样,也是需要慢慢相处的。”

不等孟长瑾说话,他又接着道:“微臣有两个亲密无间的发小,只是最近这二人有了矛盾,臣想从中调和,却每次都无济于事。如今,他们二人都想要致对方于死地,他们在臣心中的位置就像庆才人和孟长延在娘娘心中的位置一样重要,所以臣想向娘娘讨教,若换做是娘娘,会怎么做呢?”

孟长瑾细细嚼了嚼他话中的意思,略一思忖,也面露难色:“这确实难以取舍,若是我相必也会像你一样为难。”

她放下手杯,话锋一转:“既然矛盾这般大,又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一定是其中一人伤害了另一人,如果这个伤害是有意为之,那伤害之人就必须要为自己犯的错承担起责任,即便是要付出生命。”

宋清行的目光随着孟长瑾的话语,渐渐变得冰冷,他嘴角一牵,眼神中透出异样的坚定:“娘娘这番话让微臣醍醐灌顶,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宋清行就行礼退了出去,孟长瑾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最近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好似落在了汪洋大海里,身边却只有一块浮木,好不容易抓住了,却抵御不住任何细小的海浪。

“娘娘,宋太医已经走了,可是有什么不妥?”香芹见她深思有些恍惚,怕她思虑过多,便带着这种不安问道。

“香芹,”孟长瑾望向窗边,“我总觉得,外面发生着很多事情,偏偏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孟长瑾的这个疑惑,终于在午后,孟长延的到来解答了。

孟长延看着眼前小腹高隆,半倚在窗边矮塌上的孟长瑾,他想过无数次来见她,亲口对她说出事实,可没想到这一天来临是这一副景象。

他本来可以一直等到她临盆再来说的,可是最近袁执京那边的动作开始加大了,袁党开始将魔爪伸向孟长瑾这边。多亏了安达,将这个小小的庭院围的密不透风。可惜,再坚固的墙,也有缝隙,终究挡不住别人的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