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堂堂正正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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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应该是对自己递上去的奏折动心了,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按照滕毓藻开出的条件同洋人谈,恐怕会激怒洋人,从而停止和谈。
为了稳妥起见,慈禧希望这些条件,应该由滕毓藻先抛出来,以试探洋人的反应。
如果洋人反应激烈,甚至继续增兵,她也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滕毓藻身上,以这是滕毓藻擅自所为,裹挟民意,迫使朝廷违心而为之。
这些并非朝廷初衷,继而继续同洋人开展议和。
滕毓藻甚至认为,如果前锋军战败,甚至就是小有损失,慈禧都可能借机对他滕毓藻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就是加以惩处,也为未可知。
总之,如果滕毓藻按照慈禧电报中的意思,把他的建议公诸报端,出现的任何后果,都要他滕毓藻自己来承担责任。
而李鸿章把慈禧的电报拿给他看,目的也很明显。
李鸿章绝对看出了慈禧的意图,而他也认为这对滕毓藻有失公允,甚至李鸿章都觉得,难以启齿劝说滕毓藻,做他自己都不愿做的事情。
有道是,以己不欲,勿施于人,劝说滕毓藻如此,难免有失厚道。
而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李鸿章才最终决定,把慈禧的密电给滕毓藻看,然后让滕毓藻自己做出决定。
李鸿章如此,也实属无奈之举。
既然他无法让自己劝说滕毓藻,而他又不能顶替滕毓藻做这件事,甚至由于他的身份,他甚至无法和滕毓藻联名发出这份奏折中所提出的建议条款,那么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将电报递给卫靖海后,滕毓藻看向杨士骧。
“莲府,李中堂是否还有话说?”
杨士骧苦笑着说,“李中堂只让我转告大帅一句话,说‘他老了,他很羡慕张香涛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那种率性而为的豪气’,此外再无他言。”
“哦。”
杨士骧有些懊恼地突然想起,竟然因为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心,他竟然还忘记了一件重要事情。
“对了,大帅,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我听李中堂说,朝廷想要仿照西洋改革政务,要从新组织变法,成立督办政务处,推行变法。”
“太后征询李中堂意见,拟以奕劻、李鸿章、荣禄、崑冈、王韶、鹿传霖、瞿鸿禨为督办政务大臣,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还有大帅和袁慰亭遥为参预,总揽一切“新政”事宜。”
“政务处下设提调2人,章京若干人,负责制订“新政”各项措施,掌管各地奏章及“新政”执行情况,如整顿部务、裁汰胥吏、更定兵制饷章、筹建学堂、开设经济特科、变通科举等。”
“不过有两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准事,一事要成立专事外交的外务部,二是成立陆军部,总揽全国除水师外的各省军队的陆军部,统筹编练新军,统筹发放饷械和提调。”
对于“政务督办处”,滕毓藻是有印象的,他记得地方大员只有还没卸下两广总督的李鸿章和张之洞、刘坤一三人,袁世凯并没在其中,他是明年被列入遥领督抚之内的。
滕毓藻估计,这应该是因为由于多了自己,这才为了搞平衡,把袁世凯提前拉进来了。
新政是必须的,这一次八国联军的入侵,应该让以慈禧为首的保守派彻底清醒了。现在就想成立专事外交的外务部是历史上就有的,陆军部似乎还要晚一些时候。
滕毓藻记得,虽然成立陆军部的设想,李鸿章早就提出,甚至还设想在全国成立三十六镇的新式陆军,可这件事一直被朝廷压着没有下。
如今不仅又被人提出来,而且还会很快办理,这让滕毓藻有些吃惊。
难道是慈禧现在就已经考虑要收拢兵权,借此接触他掌控前锋军的权利!还是想要以此来制衡他!
不过,滕毓藻暂时是没心思仔细斟酌这些事情,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如何应对慈禧对他的算计。
杨士骧W说话间,卫靖海已经看完密电,愤愤地把密电重重拍到茶几上,气愤地说道。
“大帅一心为国为民,朝廷竟然还如此算计大帅,莫不如干脆.”
愤愤的卫靖海最终还是忍住下面就要脱口而出的“违逆”之言,说道。“这实在让人心寒!”
徐世昌看了卫靖海一眼,又担忧地看了看滕毓藻的反应,然后说道。
“大帅,如今外虏仍在,万不可因一时气愤和委屈,坏了大局啊!”
对于徐世昌的担心,滕毓藻轻轻摆摆手。
“菊人放心,滕某即便有万般委屈,也不会不顾大局的。”
轻叹口气的徐世昌又说道,“大帅,太后此举,的确大为不妥,此举还不只是洋人会如何这么简单,如果大帅在报上发出这份奏折的内容,大帅恐怕还会担上一个目无朝廷,嚣张跋扈的恶名,这对大帅的声望.”
徐世昌所说,的确存在这样的风险,一旦他如此,“跋扈”这个恶名,甚至也可能日后会成为他的罪名,他滕毓藻可就是担定了。
杨士骧忽然说道,“大帅,在路上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如果大帅不愿改变初衷,是否可以同香帅联系,以香帅的性情,多半他会愿意和大帅联名发表。”
“有香帅联署,成,则什么都不必说,万一也有大帅和香帅共同担责,以香帅在朝野的声望,也会有更多人站出来为大帅说句公道话。”
滕毓藻思索片刻,忽然心中一动,既然如此,为何不顺势而为,就搞出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吧。
滕毓藻心中想定,可说话的语气却愈发平静起来。
“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件事,就不要让香帅再担上干系了,既然是我自己提出来的,那就由我一个人来担吧,你们看如何。”
滕毓藻语气平淡,但却十分坚决。
杨士骧和徐世昌都感觉得出,虽然滕毓藻明着是在问他们,可他们都明白,滕毓藻的决定已经不可能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