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日,王二又传来消息——左君弼包围庐州了。

左君弼是彭莹玉的门徒,去年大规模红巾军起义后左君弼受彭莹玉规劝加入彭莹玉聚集数千人积极响应。彭莹玉又是徐寿辉的国师,因此左君弼属于徐寿辉的南方红巾军将领。

但左君弼入门晚。

彭莹玉乃是南方弥勒教教主,拜入他门下的门徒多会以普字命名比如赵普胜、李普胜等,所以左君弼与南方红巾军有着入行时间的差距——天然割裂。

又因为左君弼的父亲是元军将领,左君弼随父围剿过彭莹玉党羽,所以左君弼算得上是孤军一支,在天完政权之中四处仇敌。

庐州路西侧的六安城。

“赵普胜、俞廷玉和廖永安他们在干什么!”年轻的左君弼在帅府里来回踱步,忽然又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面前,“说好五月二十前他们攻下南面的舒城,与我们合兵攻打庐州,怎么今日已经五月十八了,还守着他那巢湖不动!”

“愣着干嘛!派人快去催!”

左君弼愤怒地一把抓起旁边的茶壶就摔到了地上:“真是欺人太甚!”

“慢着!”左君弼喊住了将要离去的记官,“跟他们说,北边刘福通正在攻打安丰路,要是刘福通攻下安丰南下合肥,他们就不用来了!”

“是!”

而另一边,巢湖水师,赵普胜部。

两万水师正安静地驻扎在巢湖上,舰船千艘,无边无际。

灯光最亮,楼层最高的地方是他们的指挥部,里面三个壮汉正在里面处理着事务。

手上端着茶碗正吸溜着的便是水师统帅赵普胜,趴在圆桌上正看着地图分析战况的是他的副手廖永安,还有一个人不用过多描述,就是个记官。

指挥大厅内廖永安看了看地图,抬头问道:“咱们还不去吗?”

“再晾一晾他,”赵普胜冷笑了声,“他还攻打过我们,凭什么要我们配合他!陛下又没发令进攻庐州。”

“咱们的本钱是这巢湖水师,不能舍本逐末去抢个城当个大帅,”赵普胜灌了口茶,“他的实力小,不就是看着咱们不会去抢合肥,想占据城池发展势力嘛!”

“他那狗屁心思——,比司马昭还明显!”

“哼——”廖永安也禁不住笑了,“这家伙想打庐州又没那个胆子,不敢出奇兵,非要让咱们把旁边给他清干净喽才敢动,整个一软蛋!”

“哈哈哈——”赵普胜听此放下了茶碗,朝着廖永安伸出脖子弯着眉角乐不可支,“形容的真好!”

“那个谁——,你过来!”赵普胜笑完之后指着记官,“左君弼一旦派人过来催,找人拦着,就说我们船坏了,闹肚子......管他什么理由,反正就往后拖。国师让咱们帮衬着他,又没说听他命令!”

晚上,左君弼的人过来催了,但根本没见到赵普胜,甚至刚刚到这儿就被拦了回去。

而这一切,都被在一处不显眼的船舱里的刘二七看到眼里了。张家堡事件后,刘二七被升为小旗,从七品,统领十个小兵。这次他又得到了新的任务——潜入巢湖水师。

刘二七是个忠心的汉子,不怕死也不怕难,接到新的命令便率领手下昼夜赶到巢湖。他们沿路找村子设下据点,每个据点由两个人看守,或是扮做乞丐或是扮作商人,目的只有一个——传递消息。

而最重要的巢湖部分则是刘二七亲自潜入,这次换了个花样,装作逃难的乞丐无意间落水,又无意间被巢湖水师的人救了上来,又无意间成为这里打杂的一个后勤伙夫。

刘二七望着左君弼的人远去,抬头看了看月亮,估摸着时间。忽然间,附近传来三声夜鹰的叫声,每到春夏时节,这种鸟便开始在夜晚鸣叫,所以此时的声音并不突兀,但刘二七知道,这个叫声的频率证明他的人到了。

按规矩,刘二七的手下只在附近停留一个半个时辰,或是在水里,或是趴在草丛中。刘二七不再犹豫,回头进了船舱,他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宋决让王二准备的,上面共有常用汉字三千七百个。刘二七分别在其中找到“十八日晚,水师按兵不动”几个字,记下每个字的页数行数列数,并用阿拉伯数字写到纸上——这也是宋决教给王二的,现在这个时候东方还没人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了什么。

刘二七收好了纸条,将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便出门“出恭”去了。

.......

“大人,刘二七传来消息——”刚刚吃过晚饭的王二闻此接过,马不停蹄地向帅府而去。

同样的方式,“上位,巢湖水师动向!”王二来到帅府之后恭敬地低头弯腰,将刘二七的消息报告给了朱元璋。

“按兵不动?”朱元璋想了想,这左君弼和赵普胜部素来不和他是知道的,刘二七特意强调此事估计是左君弼又来催了。

定远到梁县一百里左右,步兵需整整一日时间才能赶到,朱元璋不再犹豫,既然左君弼来催,看来他是等不及了。

“军令!命各部主将速归军中,做好准备,明日发兵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