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有大德,名讳霸王,南起荆楚,鏖战四方,削除暴秦......”

这王夫子吊着嗓子罗里吧嗦地在那里拽,听得周围的百姓一头雾水,不入仕途,不看武功秘籍,谁特么花这个闲钱去学啊,而那主持的圣僧显然也听不下去了,不断地喊着略、略、略,直把王夫子打断地上不接下,更让人听不懂了。

“兹有雍州宗门金刚门,上体天心,下和民义,日月披德,恩感四海......”

“行了,给我!”

圣僧也忍不下去了,直接从王夫子手中夺过厚厚的黄布,打开就言简意赅地念起来:

“开蒙,孩童岁至8岁,以各自的根骨、悟性作价,根骨、悟性皆为上佳者,年费银一两,根骨、悟性其一上佳者,年费银三两;根骨、悟性其一佳者,年费银五两......”

简单来说就是招生简章和收费标准,等到圣僧读完后,挡在百姓前的白线拉开,百姓各自拉着自己的孩子一拥而入,此时,黄知羽才看清楚,门前摆着几张桌子,几个中年和尚和他们的僧伴坐在桌前,有人取报名费,有人登记,有人摸骨。

石头和周围适龄的小伙伴们立刻跟着家长冲了进去,现场就跟菜市一般,颇有上辈子大超市抢打折商品的架势,黄知羽所在地方一下子就空出来了,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要朝家走,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多练几个俯卧撑呢。

“知羽,你去哪里?”

母亲挎着一个篮子揪住了他,闻到篮子里的香味,黄知羽连忙停下,打开篮子上的白布,只见十个烙饼摆在里面,还有一碗蘸酱,几根大葱,另有白面馍馍八个,小米粥一瓦罐。

“娘,回家吃。”

“在这吃,你有什么问的,尽管问来,娘可是见过世面的,还有,饼子是给你石叔一家做的,别动。”

捧着一碗小米粥,吃着白面馒头,黄知羽和母亲坐在歇脚石上,他指着那些面色发苦的教匠问:

“他们是何人?”

“一群呆子而已,你看,那边有人出来了,许是开蒙不成的,就该去找这些吃闲饭的了。”

冷秀指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说,他家大人也是梨花带雨,想来没入得寺院法眼,那群穷酸立刻围上去,各个拍着胸脯冲那农人说着什么,农人听得直摇头,拉着自己小子朝外走,可穷酸们还不放弃,分出几个年轻的跟在屁股后面,不停地唠叨。

“他们在作甚?”

“教这些落榜的识断字呗,不过寻常农夫哪里会有余粮喂养他们,呵呵,你看,去武馆那边了。”

随着冷秀的话语,那个农人果然弃了几个衣着寒酸的生,带着孩子去了右侧的大汉那里,拉着孩子倒头就拜,一阵哭爹喊娘后,递上一个小布包,那边的大汉打开布包,数了数里面的铜钱,冲后面的一个汉子点了点头,那汉子指了指旁边的角落,农人连忙磕头拜谢,拉着小孩去了墙角站定。

“娘,这又是何意?”

“开蒙,开蒙,也只是开蒙而已,并不是小徒试,跟着寺庙的俗家武馆学上几年,等到10岁时,说不得运气不错,还能当个十品缝布小徒呢。”

哦,原来是废物利用啊,黄知羽咬了一口馍馍,死死地盯着武馆那边,果然,那些乡下人家的孩子被淘汰后,绝大多数就拉着孩子去了武馆那边,不过还有些富户出来后,径直上了马车离开。

“这些是家中有余粮的,金刚门不收,就去赶圣境山的二场,如果再富裕些的,还会去赶魔鬼城的三场。即便今日不行,明日红门县那边小门小派开蒙还可以去试试。”

“娘,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不是娘懂得多,是你爹懂得多。”

又过了一会儿,寺庙中走出来一个沙弥,来到那群穷酸面前,穷酸连忙跪地磕头,只见沙弥对他们说了什么,那些穷酸立刻爬起来互相斗殴,只见揪耳朵、抓脸、掏鸟、扯衣服、上牙口,什么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看的黄知羽一阵哑口无言,这是什么意思,读人都不知道这样干有辱斯吗?见他震惊的模样,冷秀笑笑说:

“寺里聘识字先生,管三餐还给工钱,这帮怂货当然要抢破头了,儿啊,你记住,百无一用是生,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千万别去学这帮穷酸,连口饱饭都混不到口。”

听得黄知羽一阵大囧,这尼玛读人混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千古罕见了,这个诡异的世道到底会走向哪个方向啊?

“哟,看来石头成了。”

冷秀指着一脸放光的石大龙两口子说,却见他们大步大步地小跑过来,连忙扯开篮子,站起来说:

“恭喜啊,石大哥,石大嫂。”

“哪里哪里,都是娃争气,被评了个根骨佳悟性良,五两银子啊,看来日后有的操劳咯。”

嘴上哭穷,脸上却难以抑制地笑出了一朵菊花,石大龙这也算是喜怒皆形于色了,连烙饼都吃的格外香甜,他婆娘高兴,连带着也少有地夸赞了一旁啃馒头的黄知羽几句什么小子需努力,以石头为榜样加油之类,听得黄知羽只能憨笑。

小粪篓子被她娘牵着走出来,两母女看来是哭过了,黄知羽瞟了一眼小粪篓子,这女娃的眼睛很溜,看起来不应该落榜啊,心想该不会是够格却没钱上吧?

粪桶婆子失魂落魄地带着女儿朝家走,路过坐在歇脚石旁的两家人时,刚巧和黄知羽对上眼,不知抽的什么疯,噗通一下就给黄知羽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