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羽听他娘这不着调的一问,又羞又恼,双眼却死死看向老爹,他坚信陈训不是个简单任务,即便练不得武艺,心思却超脱常人很多,果然,陈训巴巴地又抽了两口烟,给了冷秀一个眼神,冷秀会意地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望着外面,防止有人偷听。

“此乃圈套。”

陈训语出惊人,黄知羽瞪大了眼睛,继续听他下:

“表面而论,貌似苏长龙与十大长老欲借刀杀人,彻底诛除林家在圣境山的老根,可我恰巧与苏长龙有旧。”

“父亲怎会与圣境山掌门?”

见陈训放下烟锅子,伸手从床头矮几的一条腿下抽出半块阴阳鱼配饰,又放了回去道:

“去年道中走商,遇圣境山围杀半身狼,无意间救了几个圣境山弟子,领头的恰好圣境山的掌门老苏,此人丝毫无武人架子,平易近人,赠我半块阴阳鱼,说日后若在金刚门待不下去了,便去圣境山寻他,后来又秘密托人送来银钱报酬,并将圣境山一部分药草生意交于我......我与他多有秘信来往,互通有无,以我观之,老苏此人心胸豁达,就连他那几个废物儿子,也不讲亲疏,打发去杂役做起,而且他每每提及圣境山,那种殷切维护之情,振奋山门之望都是跃然纸笔之上,他断不会因为林裹儿天资卓绝而出此自毁根基的下下策,故,此间有诈,必为圈套,至于套谁,呵呵,义父恐怕会中招啊。”

黄知羽瞬间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陈训的所作所为,与间谍无异,老爹啊,你知道你自己在干甚么吗?你一介商贾药贩敢掺和到宗门斗争之中,几条命啊?

陈训见黄知羽满脸惶恐之色,知晓他聪明,一点就通,便不去解释,反而从怀中摸出一个椭圆小盒道:

“今日解禁,他托人送来了圣境山的秘药‘三危灵丹’,为父测过了,正品,快些服下。”

黄知羽双手背在身后不去接,而是盯着陈训的双眼道:

“爹,你做了什么,拿甚么换他们的秘药?”

陈训将盒子放在小案上,伸出指头指了指菩提禅院方向,脸上依然是让人无法理解的笑意:

“或许,是你干爷爷的命吧。”

黄知羽全明白了,散播谣言的源头原来就在自己家里,陈训和苏长龙联手做局,准备让老和尚们入套,准备借机铲除金刚门精锐,让圣境山吞掉苏山县,甚或连魔鬼城他们都不打算放过。

“您,还做了什么?”

陈训瞅着儿子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残忍之色,嘴中却轻描淡写道:

“米铺、肉铺、水源都被下了缠心散,六、七品内力施展半个时辰以上会有不济之感,强行运气会损心脉。”

这下子连冷秀都被吓住了,陈训用毒的本事她是知晓的,可万万没想到陈训胆大包天,已算计到了金刚门上下,这是为什么啊?

黄知羽瞅着眼前的三危灵丹,他理解陈训是为了什么,高品武学若无上品丹药辅助,别说入门,行功都做不到一个周天,而眼前的金刚门关系太远,远处的圣境山又关系太近,苏长龙让他当间谍,他当然要提符合自己利益的要求,眼前这颗六品丹药就是他当间谍换来的报酬,这倒让黄知羽有点哭笑不得,陈训不知道他有着神目如电、印堂通天的外挂,早已将十绝总经和铁骨神术复刻到了芦之中,今日已在仙鹤灯火焰的照射下入门,这颗丹药,只可助他提升熟练度,相对来说,陈训的付出就显得太大了。

“手尾呢?”

听儿子这么说,陈训不断点头,果然儿子还是知晓我心的,他觉得这次下毒手下的不亏,你看,儿子不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

“我只负责提供散剂,自有圣境山鹤鸣堂的高手去做。”

黄知羽起身,退后两步,双手交叉一揖到地,不起身道:

“父亲大恩,知羽百死难报!”

“说的笑话,你是我儿,为父不为你想,为谁想,来,快快服下此丹,自去修炼。”

“敢不从命。”

黄知羽红着眼站起来,注视着房内表情各异的父母,严格上来说,他只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替代品,并非他们的亲儿子,对方却如现实中的父母一般对他无私付出,甚至甘冒奇险,去干这种极有可能掉脑袋的勾当,他还能说什么,只觉无论现实来世他都不悔此生,当不惜自身,保护他们所与人的安全,给他们一个完美幸福的后半生。

当即,他想也没想,拆开黑盒,掐住那颗滚圆的翠绿色丹药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入腹呈一股气浪直冲脑门心,他连忙盘坐于炕上,双手拈花垂于膝,头顶芦如漩涡般将三危灵丹之气卷入仙鹤灯中,灯焰立长半丈有余,桌面上的籍则疯狂翻动起来,坐在桌前的胖老头连忙伸手摁住那些低品秘籍,只余十绝总经和铁骨神术在那里呼啦啦地吸引着仙鹤灯。须臾,仙鹤灯中冒出一团暗金色气旋,将十绝总经与铁骨神术吸引过去,却见铁骨神术飞了一般突然被十绝总经啪啦一下扇回桌上,那股暗金色的气旋则立时钻入十绝总经中,十绝总经猛然间在半空炸开,无数黑字脱离纸屑与金色气旋相容,十把模糊的黑金色乐器在胖老头的头顶悬浮而出,有琵琶、大鼓、二胡、唢呐、筝、笛、萧、古琴、扬琴、箜篌十把乐器依次显象出来,看的黄知羽心惊胆战。

他一个糙汉,两辈子都没摸过乐器的莽夫,这不是典型要为难与他吗?

也不由得他选择,十把乐器在胖老头头顶旋转了一圈儿,好似再择主一般,左右摇晃一番后,九把乐器渐渐隐去,那把黑金色的竹笛落在了胖老头手上。

黄知羽霎时睁眼,望向对面注视着他的父母道:

“爹、娘,我要学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