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时,陈训眼睑低垂,唉声叹气道:

“可我糊涂啊,自认得了药头陀的八分真传,便擅自给寺中弟子开药治病,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把人给治出了癔症,然后......然后我就被尚永这个秃驴废了丹田,逐出了小雷音寺。”

“......废了丹田?”

“嗯,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丹田主气、修内、阳首、阴汇,我......我已经没办法传宗接代了。”

“啊!”

冷秀连忙捂住了嘴巴,没想到竟有人如此狠毒,动辄断人子孙啊!

不过,好像又没什么问题,那个和尚毕竟是仕人,就算一刀杀了当时闯祸的陈训,智哀大师估计也没法拿这点来惩治他。

陈训抬起头来,脸上再无半分落寞,一脸笑意地说:

“不过我找到了你,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总算打听到你嫁给了徐州府黄家药坊的三少爷,所以我来了,我知道我是一个废人,没有半点侵犯你的意思,我只求能够守在你的身边天天见到你,看你的笑脸就够了。”

“......我......我......”

拜托,我快要毒发身亡了,你们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黄知羽受不了了,立刻哇哇哇地哭起来,冷秀连忙低下头哄孩子,办法简单粗暴,往身上一摁,喝吧,喝饱了就不哭了。

“是个好苗子。”

陈训作势要过来看孩子,可冷秀立刻用匕首对准他,喊道:

“不准过来,你想咋样?”

“秀儿,我还能咋样,我知道这孩子是你和三少爷的,可我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啊......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的心迹,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可以为了你冷秀去死,当然可以为了你的孩子去死!”

咳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终极舔狗?黄知羽差点就呛奶了。

“你骗人!你......你是一年前来的黄家,三郎他半年前出的事,是不是你害的?”

陈训这下只能摇头苦笑,果然,女人有了孩子后就更加多疑了,他满心满肺的苦冷秀看不见,还要质问于他,让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真的算是白活了。

“你若不信我,就动手吧,我陈训终究敌不过一个黄三郎啊。”

陈训拉开身上的袍子,露出了里面布满伤痕的身体,冷秀看着那一道道新旧伤痕,别头过去,盯着正在吃奶的黄知羽,黄知羽深怕她和陈训玩个什么同归于尽的把戏,连忙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向她示意:

“我的娘嘞,看在你孩子的面子上,就不要把咱们现在唯一的护身符给撕吧了啊。”

冷秀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她放下匕首,用手摸了摸黄知羽的小脑袋,看向一脸悲怆的陈训,言语中透着妥协的味道。

“他是三郎的儿子,不能,至少在自家人跟前不能改姓,还有,虽然我可以委身与你,但你......你不准碰我!”

“哎哎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来,我这准备了一些衣物,咱们立马乔装打扮,若我猜的没错,黄家肯定不会报官,但少不得请些不入流的刺客来暗杀你我。”

“......我们去哪儿?”

“蜀州西羚县,那儿天高皇帝远,没人会来打扰我们把孩子养大。”

“为何去那么远,黄家药坊出了徐州府也就没什么势力了,又非士族,何须跑到蜀州去?”

陈训听冷秀反驳,摇头笑道:

“我虽已非小雷音寺的人,但智哀大师却念着我这个干儿,当初驱我出寺时给了信物,只说是若有难处可去蜀州西羚县羊角寺寻尚海师兄托庇,羊角寺虽只是小宗小派,但能在这年头存续下来的门派,又有哪个没点底蕴存货,且我善药善毒,对尚海师兄也有用处,等到孩子可以入蒙之时,我去求托,让孩子拜在尚海师兄座下,那时,孩子不久可以堂堂正正地入仕了吗?”

“你想让我儿子去当和尚!”

冷秀一脸不情愿,虽然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眼巴巴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入仕途,但当和尚就断了香火,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你想的什么?和小雷音寺不同,羊角寺拜的欢喜佛,不禁婚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