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羽走出后厨,小脸上有的化不开的愠怒,正在想如何与老爹分说去北厢房探探那边的动静,却听院门哐哐地响起,一家人连忙出得门去,和石头一家跪拜迎接缇骑。

那缇骑在和尚、僧伴的簇拥下走进来,也不说话,指了指三间厢房,三名缇骑各领十几个和尚、僧伴如鬼子进村般冲进去,一阵乒乒乓乓的大动静后,两名缇骑腰包塞得鼓囊囊地从东西厢房里走出来,唯有北厢房那边的缇骑一脸扫兴,气急败坏地说:

“还需再搜!”

“两家当家的怎么看?”

为首的大人身穿半身铁甲,肚子挺得很高,皮肤白皙,行事间自有一种神京内纨绔子弟的做派,听他语气不善,石大龙和陈训趴在地上,互相对视一眼,陈训忙开口道:

“小的带大人去搜。”

“甚好。”

那名没有捞到油水的缇骑跟着陈训进到屋内,两人一阵小声嘀咕,袖口相交,片刻便脸上挂笑地走出来,冲大人拱手道:

“此家是良善,无甚可疑。”

见他一脸眉梢挂笑,原本两袖清风,现在却双袖下垂,着实拿了好处,石大龙连忙冲跟在后面奴颜媚骨的陈训对口型,只问缇骑拿了多少?陈训冲他比了个一,石大龙脸色发苦,不得不带着缇骑又去自家屋里搜了一遍。

“嗯,此为良善之家,做个记号。”

“是。”

总算过关的两家人看着和尚用白漆在门上画了个圈圈,纷纷松了一口气,待这帮土匪走后,两家人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什,石大龙唉声叹气地说:

“陈老弟,你当真给了一百两?”

“破财免灾,这些煞神,稍有不敬便会拔刀,打进门那位大人就看出你我家境不错,早就下了刮油心肠。”

“一百两,他爹你给了那些挨千刀的一百两?”

石家婆娘捧着心口,说话都带着哭腔了,石大龙却伸手打断她,面貌狰狞道:

“噤声!岂止是一百两,我原本在屋内就留了七八十两碎银子,没想到这帮恶鬼贪得无厌,若非陈老弟提醒,我差点就去起银罐子了。”

“这帮强盗!”

院中人都在小声地咒骂着缇骑,黄知羽却看向北厢房,那位神秘人当真好手段,北厢房自从赵大叔搬走后,干净地连老鼠都藏不住,却是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躲过三十几双眼睛?

黄知羽和父母回到屋内,收拾被这些强盗弄乱的家什,累了一晚,谁都没有了心情,早早就睡下了,黄知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北边的动静,心中犹如猫爪一般,好奇就如洋葱,拨了一层皮就有了一层层拨下去的欲望,他翻身下床,垫手垫脚地摸到后厨,抓了两个晚饭未用完的硬馕,塞在衣服里,悄悄取了门闩,摸到了北厢房那边。

轻轻推开北厢房正门的一角,抽出硬馕,摆在一块白布上,塞了进去,小声说:

“不知前辈是谁,但请不要害我家人,吃完请离开吧。”

也不待里面回话,转身就摸着墙角回到家里。

翌日,黄知羽起的有些晚了,老爹老妈已经用了早饭,知他识字,便留了字条。

“缇骑让我们去药铺候着,怕是有大事发生,桌上四个白馒头,半锅小米粥,你自食了,莫要到处做耍,那缇骑动辄杀人,万万不可为一时之快而丢了小命,切记,切记。”

黄知羽收了字条,食了两个馒头,一碗粥,想起北厢房那人,推开门敲了敲石头家,无人?

便用筲箕装了馒头盛了一碗粥端过去,推开房门,见门口的白布尚在,硬馕却是没了,便放下筲箕,取走白布,转身就走。

“等等。”

一声呼喝,声音极小,却让黄知羽紧张的左右张望,却不敢回头去看。

“你莫瞧了,对门那家打早就收拾了细软去金刚门避祸,现在院中只有你我。”

“前辈,我没见过你面目,你吃了早饭,便走吧,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娃娃,小小年纪,心智却如老鬼一般,呵呵......咳咳......你既知道老夫在房中,为何不告知那公门走狗,却要助老夫过这一关?”

黄知羽听话听音,感情这位爷还真是和缇骑对着干的啊,也不回头,斟酌一番后小声道:

“家中有爹娘,庙中还有爷爷,前辈既然被缇骑所追,自然不是我们这种小县小民能招惹的,只求前辈离开,莫要给我家招灾。”

“嗯,是个道理,小娃娃,你帮了老夫,老夫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看你模样体格,定是天生神力的根骨,心智如此老练,悟性当属上佳,可惜啊,若老夫......咳咳咳.....若老夫在两年前见你,定当将你带在身边好生培养,也不至于绝了衣钵,但如今......哎......罢了,你与老夫也算有缘,帮老夫做几件事,老夫传你一门神功若何?”

神功?有多神?

有我头顶的芦神吗?

一听就像是个陷阱,黄知羽不敢忤逆此人,依旧背着说:

“前辈,神功是好,不过怕没命学,前辈但有交代,吩咐即可,我尽量去办,也不敢贪前辈的神功半分。”

里面的老头沉默片刻,笑道:

“你这娃娃,当真有趣,好,你去帮老夫弄点舒经活血、除珂去沉的伤药来,老夫养好了伤势,自会离去。”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缇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