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鸣皇嘴角绷了绷,欲言又止,又不知从何说起。

有些事,在有些人面前可以找茬,在有些人面前又是经不起掰扯的。

秦罗:“怎么,不便说?冥界中人办事还是讲理的,不像某些人喜欢干些偷奸耍滑、背后搞事的把戏。若是我不便旁听,神监尽管直言,我定当回避。”

“无妨。”楚鸣皇略欠身,转而面对莫辛,“莫辛,监天神宫近期查到一桩旧案,八百年前,似有人未经准许,通过冥界往生通道逆往人间。据悉,事发时,似乎刚好是你在监寻,那逆往人间的人可是你?”

人间是严格禁往之地,更是诸界愿力之源,未经允许,诸界任何人不得擅闯扰乱。经由死者通往冥界的冥升之道,谓之冥道,逆向跑去人间,则更是不允许的事情,此乃大忌。

莫辛默了默,承认道:“是我。事出有因,一群经由冥道而来的亡灵,乃人间战死之人,怨念太深,死后意识竟未消亡,还保有生前本识,进入冥道后未浑浑噩噩,竟吸纳冥冥之力得了一定的灵力,竟在途中摆脱招魂而折返,竟重返人间化作厉鬼寻仇。情况紧急,为免为祸人间,我当即率人赶往人间将那批厉鬼捉拿回了冥界。”

说这话的面色有些凝重,他深知不管是什么特殊原因,在没有拿到冥殿批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经由冥道前往人间,这样容易坏了轮回,性质很严重。然而那次的情况的确特殊,那批战死之人的人数之多,一旦等到批再往,必然已经在人间酿成大祸,所以他才特事特办了一回。

楚鸣皇沉声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了自己未经允许,经由冥道逆往了人间?”

秦罗慢突然插话道:“这事我知道,并非未经允许,莫辛当即紧急上报了,我准许了他特事特办,说来莫辛处置及时,还是有功的。”

楚鸣皇当即拱手问道:“右相,冥道逆往非同小可,据我所知,您也没有这权力,如何能特许莫辛这般胡为?”

秦罗:“巧了,当时左相刚好有事,由我暂代其职,神监若是不信,可向左相询问。”

问个屁,你们穿一条裤子的,不用问也知是什么结果!楚鸣皇暗暗腹诽,嘴上却道:“既是如此,下官明白了。”

他就知道,这位一出场,他这趟便白跑了,果然如此。

秦罗:“无妨,神监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没关系的,有什么问题不妨一次问个清楚明白,免得跑来跑去的。”

楚鸣皇:“已无疑问,下官告退。”这位来了,有些事他只好作罢。

秦罗:“那就不送了。”

楚鸣皇向他拱了拱手,又对魏平公拱了拱手,之后大步而去,召集了随从离开了秦氏炼制场。

目送其离开后,秦罗漫步而行,抬了抬手,“走走吧。”

魏平公点头,转身跟随在旁。

两名卷帘人脸上的白布轻轻飘荡,足不沾地的飘着,和莫辛在后面跟随着。

秦罗环顾四周,忽叹道:“山清水秀的,就是比冥界好啊,沉沦在无尽黑暗中,我都不知自己是人是鬼了。”

魏平公笑了,“各有风情。人也好鬼也罢,身在哪里不重要,能得自在才是好地方。”话锋一转,“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语气随意了不少,毕竟他以前和这位的地位相差不大。

地位差别的距离,决定了彼此交流的尺度,高高在上的人也并非对什么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秦罗:“接到消息,楚鸣皇来了不阙城,还亲自奔这来了。这种地方,有什么是值得监天神宫掌令亲临的?你三番两次的得罪了仙宫那边,左相怕那女人对你不利,特让我紧急来一趟,果不其然呐。你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由不得那女人肆意耍威风,让人轻易把你给办了,冥帝的脸面往哪放?我亲自来,是让那女人知道冥界的态度,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冥帝已经让步了,陛下都没发话,她还想怎样?那女人手伸的太长了!”

魏平公苦笑,“看来我是一条狗了。”

秦罗斜他一眼,“你以为呢?你现在可不就是一条看门狗么。”

魏平公:“准备呆多久?”

秦罗:“你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听说你自己都住在洞窝子里,拿什么招待我?冥界还有一堆破事,左相也是个甩手掌柜,我就是个打杂的,过来看上两眼,平了你的事就得回去。”

……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阴气乌龙滚滚而来,又从不阙城上空滚滚而去,那一路鬼哭神嚎的声势惊动了整个城中人。

快步走到窗口前的秦仪惊疑不定,白玲珑陪在旁,两人已经得到了炼制场那边的通报,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对许多人来说,有关死亡的事情有发自骨子里的畏惧,冥界右相那是极为恐怖的存在,甚至比仙庭还让人感到畏惧。

这边也搞不清炼制场那边是怎么回事,又是监天神宫掌令,又是冥界右相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一流馆门口,张列辰也站在了铺子外面,负手盯着空中滚滚而去的乌云,目光略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