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经理笑道:“王总还是通事理的。不过,我听说春夏航空主事的不是那个叫秦心的小丫头,而是一个飞行员?”

提到这里,王瑄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异样了:“姚总还关心这个?”

“民航圈子就这么大,八卦可是满天飞,想不听都难啊。”姚经理似笑非笑地望着王瑄:“而且,我听说那个飞行员是出自于你们蓝天航空啊?既然是故人,何不直接找他帮忙?反倒是绕了一圈,找我办事?”

王瑄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这不是在揭蓝天航空的伤疤?

“姚总,今天是谈正事,为什么要提这些流言蜚语?”

“王总,你还不懂现在的情势?”姚经理又是喝了一口:“宿务航线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们办了。但是,未来剑川机场就是春夏航空的后花园,便是那徐苍的一言堂。王总也是身居高位的,应该知道下面多的是察言观色的人,即便领导没有那份心思,下面人都会主动替领导分忧的。”

王瑄怔了一下,旋即马上理解了姚经理的言外之意。

徐苍是出自蓝天航空,这不用查都知道。而徐苍跟蓝天航空关系不佳,有心人稍微了解一下也能知晓。

以王瑄对徐苍的了解,他还不算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至少徐苍或许对蓝天航空没有好感,但是还不至于刻意针对蓝天航空。但是,徐苍懒得理蓝天航空,不代表机场集团的某些人为了迎合徐苍而主动针对蓝天航空。

揣摩上边人心思,然后主动替领导把烦心事儿解决了是很多人认为的升迁的最重要的通道。一旦剑川机场集团存在一定数量的这种理念的人,那蓝天航空可就是要倒了血霉了。

至少从姚经理的直觉来看,这种人的比例在各行各业都不会是个例。

“姚经理,有这么严重吗?”王瑄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然而,姚经理却是一盆水浇下来:“现在交接还没有完成,徐苍还没有在剑川机场确立他的权威。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积淀,两年,差不多就是两年的时间,你们的好日子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如此言语,直让王瑄脸色苍白。姚经理这种人精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徐苍的能量有这么大?”

“你不懂官方赋予的优先权到底有多强力。虽然名义上,他们只会控制其他公司在剑川机场的国际航线,但是只要花些心思,依旧能在国内航线上采取控制措施。”姚经理说道:“不过,春夏航空没有三大航的底蕴,怕是短时间不能将优先权的效力发挥到极致,所以我才说你们蓝天航空还有两年的好日子。”

王瑄岂能不明白姚经理的警告,只是局方件都下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总局撤回相关件吗?”王瑄突然开口道。

“谁不想呢?”姚经理难得地附和了一下王瑄:“不过,在此之前需要搞清楚,为什么春夏航空能史无前例地得到这优先权。”

......

就在王瑄和姚经理筹谋之际,徐苍在驾驶舱右座,望着滨江机场通波上的天气缩写FC,那真是陷入深思。

在气象报中,FC即Fnells,即为漏斗云。相较于这个名称,FC也用于代指龙卷!

在徐苍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包括重生前那二十年的时间,徐苍还是都一次在气象报中见到FC的字样。

显然不仅仅是徐苍,就连关山也是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我就说嘛,签派说有龙卷,你还不信。”关山无奈道。

徐苍将通波纸条往中央控制台一丢,双手捂脸:“这辈子都没见过,算是开了眼了。”

国内能遇见龙卷的情况非常非常少,相较而言,美国那边就比较容易遇见龙卷风。然而,重生前徐苍飞国际航线飞得不多,所以完全没有遇着龙卷的情况。

“不过,通波上显示龙卷并不是在机场上空,或许影响也不大,我看本场风力也不算大,反正在限制范围内。”关山凑近徐苍,看上去心里也没数:“没有哪个规定说附近有龙卷就不能落地吧?”

这算是触及到徐苍的知识盲区了,他挠了挠头:“没......没有吧。哎哟,我哪里知道,你没问签派吗?”

“签派说没有相关规定啊,只让我们注意极限风速和风切变,其余没有说了。”关山一摊手:“这么说的话,那的确是不在考虑范围内。”

“那就行。”徐苍点了点头:“不过,龙卷不是应该在春夏时分才会多见的吗?虽然现在也算是到了春天了,可这温度完全不像是春天吧?”

龙卷是积雨云向下延伸出来的漏斗状云,经常发生在雷暴附近。不过,从气象通波上,本场并没有被雷暴覆盖,端是奇怪得很。

关山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毕竟他们只是飞行员,又是干气象工作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现在本场阵风十七米,你觉得能飞吗?”

徐苍注意到关山在看着自己:“你看我干嘛?十七米阵风,你是机长啊,能不能落不是由你决定的吗?”

“我决定是我决定,但是也要征询一下副驾驶的意见,充分利用驾驶舱资源嘛。”

徐苍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心虚?滨江那边风不算硬吧,十七米的阵风,你应该能应付吧?”

形容风硬不硬算是飞行员的一个比较通俗的说法。

比如说滨江机场阵风十七米,可实际上反应到体感上,可能就是突然晃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不会持续性地对飞机施加影响。这种风虽然乱,但是相对而言比较好控制,因为修正输入虽然频繁,但是量不会太大。

可相较来说,就以中部枢纽商都机场为例。商都机场别看是平原机场,常年大风,而且那里的气流相当猛烈。比如同样是十几米的阵风,它会将飞机吹得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偏移,需要飞行员快速且准确地输入修正量,不然下一刻,风又会将飞机吹到另外一个方向,要是前面一个偏差还没有修正好,那偏差就会逐渐累计,最后导致飞机状态不可控。

用一个比较通俗的解释就是不硬的风,混乱的频次比较高,但是幅度不大,而硬一些的风,不仅乱的频次高,幅度还很大,更容易积累偏差,于飞行员来说很不友好。

所以,在同样的乱流条件下,滨江机场是相对好落一些的。

“你还真对我有信心啊。”关山无奈道。

“你不是飞高高原的吗?乱流对你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啊,压力不应该这么大啊?”

要说乱流,高高原地区的气流环境可是经常恶劣的,十几米的阵风算是比较常见了,怎么关山看起来一副信心不足的模样?

徐苍是听过莫尚云评价过关山的,驾驶舱运行管理能力不错,飞行技术不算顶尖,但足够扎实。一开始,高高原还都是莫尚云教员来落的,后面逐渐也让关山来飞,最近一段时间,八成的落地都是由关山来完成的,而且基本没有警告,算是水平非常稳定了,讲道理滨江机场这种情况应该不足为惧才对。

关山摆摆手:“龙卷嘛,谁遇到过,我估计莫尚云教员都没遇到过,你不害怕?要不你来飞?”

徐苍脸一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了,别了,你是机长,也轮不到我落地啊。”

“你来嘛,我授权你来。”关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