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扬弹了下指甲:“当年韩道集团伪造我受贿的证据,以韩道集团的能力,一击必死,可最后我却并未被定罪,而我也并非从检察系统被强制除名,而是我自愿辞职,你明白其中的区别吗?”

金局长直接愣住了,他当年只作为一个小人物参与其中,实际上对个中细节并没有太多了解。可经过陈天扬这么一说,事情的确很蹊跷。

韩道集团那是手眼通天,而且睚眦必较。陈天扬当年直接查到了韩道集团了,触了韩道集团的忌讳,按理说最少该锒铛入狱的。可实际上,陈天扬只是因为在晋升大检察院的档口被举报受贿,可最后并未定罪。

以韩道集团的能量,想要罗织罪名,那定然是环环相扣,找不到一点儿脱罪的缺口,势必要将陈天扬给钉死了。然而,结果却不是这样的。

金局长的右手食指不停点在沙发的皮革之上,脑中剧烈地思考着,接着他的脸色微微变化:“韩道集团......让步了?不可能,以韩道集团的性子,他们怎么可能让步?”

陈天扬垂下眼眸:“你不知道我老师是谁吗?”

“老师?”金局长一怔:“你老师不就是首尔大学的教......”

然而,当他看到陈天扬的表情时,金局长倒吸一口凉气:“很久之前有个传闻,说你是安道如先生的学生,这......”

安道如,韩国首版刑法的主笔,法律界的泰山北斗,首尔大学法律系的创始人。不过,很多年前他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不太管法律界的事情了,但是在业内还是享有崇高声望。

安道如一辈子从未指定衣钵传人,但是其中有过传闻陈天扬,也就是成时万就是安道如的学生。只不过,后面随着陈天扬的陨落,这个传闻也随之消失了。

“如果是安道如先生作保,那......”金局长脸色狂变,刚刚起来的一丝自信瞬间瓦解:“这......你真是安道如先生的学生?不可能,安道如先生从未承认过这一点。”

安道如什么身份?

现在韩国法务部长官和检察总长都曾听过安道如的课,要是遇见了,也是得毕恭毕敬的,辈分资历大得吓人。

也就是安道如这样地位的人才可以让韩道集团退让,最终使得陈天扬没有定罪。

陈天扬沉默以对,并未回应这个问题。

“该死的,你......”金局长看陈天扬的反应,气得那是七窍生烟,而且他还没有一点儿办法。

当年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是越来越蹊跷,搞得金局长底气越来越不足。要是陈天扬真是安道如的学生,就连恨他牙痒痒的韩道集团都得给个面子,他一个SRAA的地区局长能有什么份量,更别说他的把柄本来就一大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天扬叹息一声:“要我说多少次,如果是为了秋后算账,我会特意过来跟你废话?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嗯?”金局长一愣:“什么?”

陈天扬脸色稍敛:“民航从业者不允许私下接触航空事故委员会成员,这点你不知道吗?”

“你......”此言一出,金局长霍然色变,登时就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天扬冷哼道:“你不仅违反了这款条例,还是让直接利益相关者接触事故委员会成员,你是嫌自己的把柄不够多?”

金局长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你暗中串联大韩航空的崔相道与航空事故委员会的人接触,真的以为没人知道?”

“你......你......”金局长直接结巴起来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陈天扬上身微微靠后,显得十分从容:“你之所以这般帮助大韩航空,无非就是觉得国内民航市场的龙头会是大韩航空,支持他们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金局长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不是吗?”

这话一出来,金局长就变了脸色,这句话是说错了。

不过,陈天扬就是笑了一下,并未追究金局长说漏嘴的事情。

“若是大韩航空成功收购韩亚航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然会是韩国民航龙头。但是,如果收购不成功呢,你岂不是下错了注?”

金局长脸色阴沉:“成检察官,你不在韩国很久了吧,现在大韩航空收购韩亚航空不是板上钉钉?还能有什么变数?”

“当年你押注在韩道集团,难不成以为一直这么押就对了?”陈天扬将茶几上的纸质档案袋推给另一边的金局长:“看看,看了就知道自己有没有押对了。”

金局长皱着眉接过来档案袋,将之打开,不过一两分钟,金局长的脸色就跟变戏法似的,从疑惑变为僵硬,接着变成了恐惧。

“不不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金局长将件扔在茶几上,愤怒地咆哮着:“你在诳我!”

陈天扬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金局长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大约半分钟,金局长起伏的胸膛终于舒缓下来了,他沉默了片刻,以一个极度冷漠的声音问道:“你想要我干什么?”

“说吧,你应该给崔相道提供了航空事故委员会的人提供了中介服务吗,为闵庄空难?”

金局长长出一口气,平静得就像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你是有备而来?”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陈天扬耸耸肩:“怎么,还打算维持此前的押注?”

“万一我不同意呢?”金局长冷声道。

“有些事需要跟你讲清楚。”陈天扬笑了起来:“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原本是在日本有事情的,为了这件事临时回了一趟韩国,这让我很累。”

“但是你还是来了!”

陈天扬笑得很无奈:“员工累了不就是让老板轻松一些吗?但是,你同不同意的区别就是让我的老板累一些还是轻松一些的区别,不要把自己想成是什么具有关键作用的一环。”

说着,陈天扬看了下表:“叙旧也叙过了,事情也说明白了,快做决定吧,我赶飞机。”

这态度着实是完全将金局长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