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是不太晓得,就是感觉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怕不是什么好人。”吴泰明装成一副“童言无忌”的无辜样,竟然开始编排那二十多个功勋飞行员。其实,这也不怪吴泰明,只能说史颀开了个不太好的头。史颀对那二十多个人的称号实在算不得礼貌,以致于吴泰明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老头儿这三个字跟功勋飞行员联系在一起。

史颀笑得很是爽朗:“那二十多个是......一共八家航司的功勋飞行员。至于他们要去汉京干什么,那得是去告状了,告徐苍的状!”

“功.......”吴泰明刚举起矿泉水要喝,可是喝到一半,听见史颀说起那些人的身份,大惊失色,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

可这水要是喷出来,让电子系统发生了短路,那问题可就大了。于是,吴泰明生生将要喷出来的水给压回去了。

然而,这一硬压着,大部分倒是从吴泰明的鼻孔里喷出来,场景很是具有爆炸性的效果。那可是功勋飞行员啊,整个山航在役的飞行员可都没有一个身负功勋飞行员的称号的。

不对!好像徐苍是的!

一想到自己将那群功勋飞行员形容为凶神恶煞和不是好人,吴泰明只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了。

他指了指顶板:“教员,舱音应该还是只记录最后三十分钟吧?”

史颀笑了笑:“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听说一些航司已经开始着手改装舱音系统了,以便让舱音记录加长,就不知道你们山航是什么状态?”

“啊?”吴泰明脑子一空,手指在舱音消除按钮上悬空片刻,最后还是没敢按下去,最后整个人往座椅上一瘫,已然是没了兴致头了。

史颀瞧见吴泰明这样子,心中顿时欢喜起来,最近他心烦意燥的,遇到吴泰明这么个副驾驶逗一逗还是有些意思的。

于是,想着差不多行了,便是准备给吴泰明说清楚,可他刚准备开口,鼻翼抽动几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拍了下吴泰明:“小子,你闻到些什么味道没有?”

......

客舱中,徐苍跟普通旅客一起坐在经济舱的中间位置上,而那二十多个告状的功勋飞行员则是全部被安排在了前面的头等舱和商务舱。

从史灵灵出现到他坚持去总局仲裁院进行大决议,徐苍在这两天的心情一直静不下来,那种面对时代大潮的无力感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然而,从最初的无措和烦躁中渐渐平息下来,徐苍终归还是找到了自我,尤其是临出发的前一晚和秦心在夜空下数了好久的星星,那内心中最后一丝波澜都已经被抚平了。

此刻的徐苍反倒是不那么在乎不久后的仲裁决议了,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有困难就去克服,有障碍就去冲破,窝在角落自怨自艾又算个什么?

此时,飞机还没有进入完全的巡航时间,客舱的灯光还是处于暗亮状态。徐苍是靠着舷窗坐着的,他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从落座以后倒头就睡,到现在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熟了。

起飞时间还是太早了,不过这种反人类的起飞时刻倒是在某种意义上给一些不在意早起的乘客谋了福利,那就是机票价格普遍要低上一些。

齐州飞汉京不算是旅游航线,不适于前不久局方下发的关于部分航线放开机票价格管制的件的范围。但是,局方不允许航司随意调整价格不代表只能完全定死价格,如果是在小范围内浮动,那局方是不会干涉的。

毕竟凌晨五点多起飞的航班跟早上舒舒服服十点起飞的航班价格一样,多少显得愚蠢了些。

正是如此,即便起飞时间不得劲,可这次航班的上座率还是相当不错的,刚上客时,徐苍目光随意扫了下,估计怎么也得七成以上了。

这对于2000年飞机还是高端代表的时代,七成以上的上座率绝对是很不错了。

此刻,太阳还在隐晦自我,而月亮却也是含羞而去,不知何处,以致于徐苍只能在几点儿微小的星星点点中分辨出来云朵的移动以此来判断飞机在前行。

如此适合睡觉的时刻和环境让得客舱静悄悄的,甚至可以隐隐能听见附近几处轻微的鼾声。只能说这批旅客的素质还是很高的,连睡着之后的表现也如此含蓄。

离汉京着陆还有一段时间,徐苍明明是那种喜欢睡懒觉的人,起大早对他来说本是极为要命的,原想着上了飞机得是要一路睡到着陆才对,可实际上,徐苍的精神头还不错,睡意并不浓烈。

只是在昏暗的客舱中,徐苍也不好开灯看杂志,这样对自己的眼睛也不好。于是,犹豫之下,徐苍裹了裹刚才在地面时乘务员送过来的毛毯,打算闭上眼,培养下睡意。

然而,徐苍刚是调整下坐姿,眼睛甫一闭上,只听耳边一道宛如溺水之人窒息时的响动传出。徐苍汗毛乍起,眼睛陡然睁开,立刻就发现旁边座位的中年男人掐着自己脖子,好似那被提着的小鸡仔,喉咙中发出阵阵让人闻之心悸的动静。

由于光线太暗,徐苍下意识地以为这人莫不是睡魇过去了。虽说情况比较少见,可的确存在某些睡觉时梦到有人掐自己脖子呼吸不过来,可实际上是自己在掐自己。

“先生,先生,你先松手!”徐苍立即想要扳开那人的双手,以便让其可以喘着气。

然而,这人的手劲之大,徐苍竟是动不了丝毫。

由于这人的动静着实大了些,很多没睡着或者浅睡着的乘客开始注意到这边了。没过多久,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前舱的乘务长闻讯而来。

按照规定,这个时候乘务长是不应该离开自己座位的,可客舱动静这么大,这男人的窒息声甚至传到而来前舱的工作间,她可不能不管的。

乘务长接着客舱的微光,首先注意到了徐苍,她记得徐苍是本司加机组的人员,当先问道:“哥,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徐苍这个时候一边在拍男人,一边还在试图掰开那人的双手:“他就是突然这样的!他应该是没吃东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魇过去了。”

若是刚才这人在吃东西,还可以考虑是不是吃东西卡气道了,可徐苍很确定这人一直没有动静,只能是睡魇着了。

“你过来拍醒他,我来掰开他的手。”徐苍示意乘务长帮忙,这样自己可以腾出一只手,全力掰开那人的双手。

“好!”乘务长也没有多问。不过她没有立刻按照徐苍说的做,而是本能地先开了座位上的阅读灯,以便让自己看清一些。

然而,乘务长一打开灯,徐苍陡然就看见那中年男人根本就不是睡魇了,明明是睁着密布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徐苍,嘴唇嗫嚅,似乎要说些什么。

光亮乍现下,陡现此景,徐苍始料未及,当下上身往后一退,着实吓了一跳,心脏都是在砰砰乱跳。

可是在起初的惊吓之后,徐苍立刻想到如果不是睡魇了,那如何会变成能变成这样?

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徐苍脑中灵光一现,喃喃道:“哮......哮喘,他是哮喘发作了!”

许是刚才在睡梦之中毫无预兆地哮喘发作,惊慌之下,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而且在过度恐惧下,人是反应不过来的,徐苍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是不晓得顺着徐苍的劲放开自己的手。

就在徐苍产生这个念头的一瞬间,那中年男子的脑子怕是反应过来一些了,倒是自己松开了双手,右手指着头顶上的行李架:“药!红......红色的包!”

乘务长明显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又是没有听清中年男人的话,却是确认道:“先生,你说什么?”

“药,哮喘药,他哮喘发作了!”徐苍当下喝道:“翻了下上面的行李架,找红色的包,里面应该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