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之后在入股庞巴迪上,他跟徐苍产生了冲突。

当时,CS300飞机经受住了考验,令得这款飞机声名鹊起,原本寥寥的订单增加了不少。也就是在这个时间里,达美航空起了将七十五架飞机的大单子从3转为CS300的念头。

骤然起势,搞得庞巴迪对于未来的预期无限乐观,甚至已经幻想到成为跟波音空客平起平坐的第三巨头的程度。

正是基于这个乐观的前景预测,庞巴迪显然不愿意将公司股份分出去,于是就产生了增加徐苍在CS300飞机的利润分成比例,用以换取徐苍不入股庞巴迪。

但是,这一行为直接惹恼了徐苍,CS300飞机的利润分成对他来说就是个添头,徐苍真正想要的是庞巴迪的控制权。

那天,就在奥比罗庄园里的某个房间,徐苍彻底跟庞巴迪撕破脸。即便是到了今天,庞巴迪代表依旧可以想起徐苍那如同凛冬的表情。

在那一刻,徐苍说他会彻底毁灭庞巴迪,在将庞巴迪变成一处废墟后,他会再接手的。

原本他只以为徐苍仅仅是盛怒之言,没想到这一切正在慢慢变成现实。

如果这么说的话,中航工业与庞巴迪老死不相往来估计也有徐苍的影子。

“该死。”庞巴迪代表轻轻骂了一句,接着他抬头看向兰斯61泰米尔,以那最后挣扎的语气恳求着:“泰米尔先生,我们的存在可以帮波音拖住空客的,我们是有价值的。”

兰斯61泰米尔听到这话,直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拖住空客?CS300不过是撞上空客319发布的时机,让空客觉得恶心罢了,他们身在局中,显得过于焦虑了,反应自然激烈一些。可实际上,身为局外人,你们根本不可能成长为真正威胁到空客的地步。”

“只要给我们时间,未尝不可。”

“不不不,你们对自己的定位为何如此虚幻?”兰斯61泰米尔轻蔑一笑:“你不知道空客创建之初,欧洲对其进行了超过十二年的财政补贴,这还是空客坐拥本土市场的前提下。你们庞巴迪有什么,你们的政府能给予十数年的大额财政补贴,你们国家的本土市场能提供一个基本的,可供内循环的市场规模,还是说你真的觉得等你们发展到一定规模,空客或者我们会置若罔闻?”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将庞巴迪代表问懵了,这就是土壤的问题。

一整个欧洲孕育出了一个空客,美国则是发展出了波音,相较而言,加拿大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成为滋养庞巴迪的土壤。

本土市场不是上限,而是兜底的下限。就如同现在,美国市场堵死,欧洲市场受限,亚洲市场情势不妙,这个时候本土市场的需求至少能让庞巴迪活下去。

然而,加拿大就是不行。

“如果说未来能出现第三家巨型飞行制造商,那必定是在东亚,你们不过是历史的过客而已,竟然还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兰斯61泰米尔嗤笑道:“你们只是终归的尘土,要因为你们去得罪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多么可笑的想法。”

庞巴迪代表怔在了当场,仿佛失了魂魄一样在轻声呢喃:“他只是一个人。”

兰斯61泰米尔瞥了他一眼,充满了不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很长时间没有开口的弗里斯61海耶斯忽然来了一句:“兰斯,世贸中心是在纽约机场五边上吗?”

“什么?怎么可能,世贸……”兰斯61泰米尔偏过头便是看到弗里斯61海耶斯出神地看向会议室的落地窗外,好像有什么牢牢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庞巴迪代表是跟兰斯61泰米尔相对而坐,他都不用转身的,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景象。然而,就在他目视外界的时刻,眼睛瞪得滚圆:“怎么可能?”

兰斯61泰米尔顺着好友的目光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天空上,一架大型客机已然处于超低空状态,甚至于兰斯61泰米尔可以看到机身上航司的标识涂装。

“6?”兰斯61泰米尔对这架飞机太熟悉了,这就是波音6型客机:“为什么会这么低?”

兰斯61泰米尔问出了那个灵魂问题。

且不说,世贸中心并不在任何一条跑道的五边上,就算是在五边,以世贸中心的高度而言,已经算是一个突出的障碍物了,肯定要保持足够的垂直间隔的,不可能如目视一般,高度间隔如此之小。

“不对,它不是在进近。”兰斯61泰米尔骤然发现一个可怖的可能性:“它在朝我们这边过来。”

……

WN3102航班上,徐苍偶然地从睡眠中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昏暗的客舱,也不是其他什么正常之物,而是一彪形大汉举枪对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持枪男子或许惊异于徐苍突然的苏醒,挑了下眉,吐出那一段蕴含着些许怜悯的话语:“我代哈里威先生向你问好呢,徐苍先生。”

徐苍刚从睡眠中苏醒,脑子稍微卡顿了一下,而那男子也不再废话,在徐苍彻底清醒,明白过来如今一切状况的时候,直接扣动了扳机。

此刻,枪口对准徐苍的脑袋,距离不足六十厘米,这样的距离绝无失手的可能性。

就是在徐苍即将被爆头的一刻,原本平稳的飞机陡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这股乱流来得恰到好处,当是时,男子双手并未抓握附近座椅,身子没有固定,飞机甫一剧烈摇晃,便是一个趔趄,原本稳定命中的子弹直接擦过徐苍的侧脸,击中在座椅椅背之上。

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加之机舱空间密闭,枪声回荡不绝,经久不衰。

而徐苍此前只在影视作品中听过枪声,感受并不强烈。真的近距离感受枪声,徐苍只觉得耳膜欲穿,那心肝脾肺肾的五脏六腑都震得颠三倒四,脑中像是有着一窝蜜蜂飞来飞去,嗡嗡作响,接着便是一阵自胸腔而起的剧烈恶心感。

第一道枪声还未散去,只听那后舱的乘务工作间中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声,那是后舱乘务员们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的枪声是震得徐苍七荤八素,那后舱乘务员惊惧之下的尖叫犹如一柄尖锥几乎要从徐苍的太阳穴给扎进去了。

不过,乘务员这一嗓子也算是将徐苍仅剩的一些困意给驱散得干干净净。

持枪男子一击不成,便是立刻再度举枪。然而,飞机乱流不止,颠簸甚至愈加剧烈,男子本能性地去扶身边的座椅,用以稳住身形。

然而,这就慢了一拍。

徐苍始终是系着腰带的,始终身形固定,因此反应更快。

不过,此刻徐苍与男子之间超过一臂的距离。于是,徐苍左侧扒开安全带的扣子,顺势起身,同时欺身上前,缩短与男子的距离。

男子稳住身形也不过瞬息之间,刚是稍定身子,举枪便要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