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晗回头,明明还是那张娃娃脸,还是那双圆圆的眼,只是神情已与曾经不同:“我从侧窗出,内壁装置不会有损,不会牵连王上。”

“晗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跻身的车尾侧,是特意改造过得的暗室,坚硬牢固,即使由力士近距离以长矛刺杀,也难以破坏。只是暗室只能使用一次,若从车辇正门出去,暗室六面内壁中会有一面可从外部打开。虽能够继续为内里之人提供保护,却不再万无一失。

蒋通被猜中心思,不想承认,犹豫间女子已从侧窗跳了出去。

婴冬军行动迅速,很快,街上的混乱平息了。

“奶奶的!谁负责的城防布置,给老子滚出来!”温鄙城气急败坏,一脚踹在小兵侧腹上,见人飞滚出去仍不解气:“屋顶没有清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回禀大司马,是在下的人办事欠妥。”

任允也尚在惊吓中,声音有些颤抖。

“……原来是任太傅啊?!”

温鄙城余火未熄,见是恨不得一日参他三本的任允带着所谓“儒将”负责祭天巡护,更是气愤不已!可这不是个撒气的时候,而是一个叫这些官丢脸的机会,于是温鄙城收敛叫嚣,转向任允道:“任太傅的人好本事,面对刺杀者,是打算给人背、唱曲儿、求饶吗?你看看这一地,你们的傲骨呢?气节呢?”

温鄙城说完收了刀,夸张地驱马向四周踱步。步行至此又遭刺杀惊吓的臣子本就各个灰头土脸,又见温鄙城的马向自己阔步扬蹄,更是腿脚发软,跪了一地。

见状,温鄙城“噗嗤”笑了出来,他一笑,连同前来救驾的所有婴冬将士都大笑起来。而无法自保,伏在地上抬头望着马上人嘴脸的吏不敢动、不敢骂,有年迈的竟流了泪。

任允没有回答,只紧紧咬着牙关,尽量让面上白须和脊梁不要颤动的太过厉害,想就此了事。可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答了话。

“温将军武艺高强,向来心思缜密,刚才这些贼人能避过禁军阻挡,箭刺金辇!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是温将军故意纵容呢!”

任晗走到温鄙城的马前,挡在他和一众匍匐的臣子之间。

温鄙城不惧任晗,但毕竟不想在明处担个犯上的名声,落人口实。见她言行坚决,下马理理衣袖,逼视半晌,俯身拜道:“臣下护驾不周,王后教训得是。”

“是吗?”任晗不打算惯着他:“可我怎么看见大司马你刚才……”

啪——

“这里没有你一个妇人家插嘴的份!”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任晗住了口,也让街上的争执彻底停了下来,就连温鄙城也是心中一惊。就有人上前小声劝道:“太傅,这毕竟是王后……”

任晗回过头时,嘴角带血,眼前老人的话伴着嗡嗡耳鸣响起。

“不论你是王后还是谁,老子教育你天经地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任晗是担心其父安危才从车辇中蹿出来的,见刺杀者看到温鄙城后并不恋战,甚至有一贼人本扬刀要杀,见对手是温鄙城竟直接收了刀,翻墙而去!这些举措让任晗心生怀疑,想与其对峙,却不想自己成了整场闹剧的中心。

不知何时,蒋通已经瑟瑟缩缩地从金辇中露出了半张脸,便有内官赶忙附耳上前,之后又跑向任家父女道:“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娘娘珍惜凤体,即刻起驾!”

任允先是朝陛下传话者一拜,旋即转向车辇方向叩拜。

这时车内传来年轻帝王的声音:“晗儿,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