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行至将至。

随着新城守上任,乐云从此对外开放。

乐云不再能偏安一隅,但也因此充满机遇。

“裴将军真是大手笔啊!你是送人送马送兵器啊。”

裴岑一肘支在城墙上,一手捏着自己的驼皮酒囊,低头看着城门下百匹烈马疾驰而过扬起黄沙,并不转向身后的人:“有些人,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我怎么管得了这些兔崽子?”

邝战也不瞎,刚才奔出北城门的领头之人正是邝野,于是“嘿嘿”两声化解尴尬:“他们还年轻嘛,该有自己的选择。怪就怪这姑娘怎的有这么大吸引力?若说貌美,我乐云两水环绕自古生美人;若说武艺,使毒上不得台面,不使毒被你裴将军打得浑脸是血……这怎么就叫这帮人心悦诚服了?我是老了,不懂这帮年轻人的想法咯。”

裴岑早就习惯了人人敬仰的“邝越侯”,私下里吊儿郎当的势头比邝野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不答直接问:“你们早就料到阳亟必不成器?”

“阳亟自身不足以决断,”邝战靠在阶梯上,抱着臂:“主要在于新坤与其关系。新坤出兵、出力并非为了阳亟或豫枫岭,只是希望能利用过往矛盾在北陆东南形成混战,好拖延时间全心应付竟原。因此两者之间并无多少信任。豫枫岭部分人寻求后路,便允了我入城为质,但这在新坤看来就是阳亟要联和乐云叛变。果不其然,这之后奉器就以种种理由拒绝按时配给阳亟军需、粮饷。阳亟手下许多人是趋利而来,没了金银自然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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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战说的轻松,可当时只身入豫枫岭并不能确保全身而退,其本身多次遭遇暗杀也能证明这点。甚至他将玉笛卸下交给了邝野,又将裴岑支开,只将后事与计划合盘托付王知意,算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那你们也早就想好要乐云开关?”裴岑转过身求证,只见邝战乐颠颠点头,怒道:“你们这群狐狸!”

“把‘们’去掉。王老头的主意。”

在乱世中辟一片净土,守民无灾无恙。这样的人怎能真是个老糊涂?

裴岑愣了半晌,久久才摇头感叹自己道行太浅,仰头咽下去一口酒。

这酒是今晨开关时,商人大大方方送进来的。许久没尝过,辣得呛人。

“轰轰烈烈的英雄桥段怎不引人心驰神往?他们追的不是那位姑娘,是自己往后余生的不尽可能。”

“很感慨嘛。听这话裴老弟是有些心动啊?你与我儿子没差几岁,会不会也想追出去一同打天下?哦,不不。裴老弟向来责任感强,得有我孙子的年纪才会如此冲动。”

“你才孙子!”

裴岑一边上下打量邝战,一边将酒囊卷收在腰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邝战摸摸耳朵,向后一躲:“吓我一跳……”

裴岑收好东西,朝仍旧站在阶梯上的人挥挥手,下了城楼。往南营方向径直走。

身后尘土飞扬,身前是他的城。

他奶奶的,谁守的马厩?!自己亲眼看见最心爱的那匹马跟着邝野冲出门去!

城门外那条道太窄,自己早就看不顺眼了。往后经贸打开,往来车马多,该修缮一下。王知意那老爷子抠门,不知新上任这位“三公子”能拨出多少经费。不然先去找他商议,再回南营……

剑四方纵然酣畅,可是家里也总得要有人守着吧?

留下的未必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