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这是项西展示自己脾气的唯一途径。

他是平叔养大的,他只给平叔面子,只买平叔的账,除了平叔,谁在他跟前都是个不带响的屁。

心情不爽了他还能拉个大长脸给平叔看呢。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证明自己没被黑暗吃透吸干的方式。

“我的意思是,这帮人平时没人敢这么问你,他敢问肯定是平叔点了头的……”馒头皱着眉。

“平叔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项西用牙咬着烟抬头看了看天,黑漆漆的,没有星星更没月亮,又要下雪。

“小展,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啊?”馒头叹口气蹲到地上。

“我叛逆期到了,盲。”项西回答。

“你不盲,你认识的字还没我多呢!”馒头又叹了口气,“我就觉得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二盘敢动你,我觉得就不是个好……”

“你都要私奔的人了,操心你自己吧,管这么多也不怕小瘸腿扛不住。”项西低头冲馒头脑袋顶上吐了一口烟。

“这可是你自己提的啊!”馒头立马指着他喊。

“我提的,怎么着,”项西笑笑,转身往屋里走,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我就看你怎么找死呢。”

回了屋,大健已经躺在床上了,抱着部手机不知道跟哪个女的起腻。

项西洗了个澡,进了另一个屋,这屋有张床,他跟馒头挤,床上铺盖都挺齐全,就是床板硬,项西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踏实了。

馒头进屋了也抱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不过视线没往手机上落,盯着地板出神。

自打那天提过一次要走之后,馒头这种状态就挺多的,冲着一个地方发愣。项西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看这劲头,他还是没打消想走的念头。

项西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虽然觉得馒头是在找死,但他还是能理解那种期待的,期待换一种生活,脱离现状。

但是,对于项西来说,他没有比较,他从记事起,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坑蒙拐骗,满嘴瞎话,偷东西打架,平叔给他的唯一生活。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这样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另一种生活。

比如……程博衍那样的?

项西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程博衍,那人跟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就算不过现在的生活,他顶多也就是街上打零工的,推着车卖早点的。

“唉……”项西闭上眼拉长声音叹了口气。

“怎么了?”馒头问。

“困了。”项西说。

除夕那天大健买了一堆烟花、鞭炮回来,还带了个女的回来,土浪土浪的,项西看不顺眼,不过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