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一共也没几个台,这个时间也没东西可看,项西靠在床上,一个台一个台换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市台的新闻节目上。

哪儿哪儿修了一条新路,明天就通车啦,哪儿哪儿拆掉了违建,敞亮啦,哪儿哪儿夜市扰民,被取缔啦,哪儿哪儿小区下水道堵了,居民闹起来啦,哪儿哪儿有个假酒黑窝点被举报了,老板和一个工人被逮啦……

没劲,项西瞪着电视愣着神,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琢磨着,这么小个黑窝点还有工人呢,工人还是个瘸子。

也是,这种地方还能找着什么人去干活儿,也就这样的,他要不是碰上了程博衍,现在也不定在什么脏乱差黑的地干着什么呢,也没准早被平叔抓回去了,弄死了也有可能……

瘸子?

瘸子!

项西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声一下调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电视上被老板挡掉了一半的那个工人。

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新闻很短,主角是老板,那个配角工人根本连一个正脸镜头都没有,但项西还是认出来了。

前十来年,除了平叔,跟他最熟悉的人。

是馒头。

新闻很快播完了,进入了下一条,项西还是在床上坐得笔直地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嗡嗡地响着。

一直到旁边床的中年男人很不舒服地提高了哼哼的声音,含糊不清地抗议着,项西才回过神来,把电视声音给调小了。

是馒头。

肯定是馒头!

虽然那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看上去也有点儿脏,人也只有一晃而过的半个身影,但他还是能确定这就是馒头。

不是跑了吗?

不是拿了二盘的钱跑掉了吗?

不说要回家的吗?

都跑了半年了!

怎么会还在这里,而且在这样一个黑窝点里!

项西闭上眼睛,猛地靠回了枕头上。

他一直觉得馒头这么久没消息,一定是已经逃回家了,那个他时不时就念叨一下的在南方的家。

他偶尔想起来还会很羡慕,无论馒头有过怎么样不堪的一段日子,至少他还有个能回去的家,家里有焦急等着他的父母。

现在突然看到了馒头,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项西感觉有些不能接受。

程博衍坐在诊室里,窗外的天阴得很厉害,风吹得树叶、树枝全都弯着腰,跟进了日料店似的,估计是要下暴雨。

今天心情不太好,上午被家属骂了一顿,下午又被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