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项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用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浴室,“出门一套,进屋一套,上床一套,上厕所一套,做饭一套,打扫卫生一套……”

程博衍没理他,打开了豆浆机。

项西站在浴室的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七八糟的,半张脸的印子,眼角的痣都被淹没在红印里了。

他啧了一声,往脸上泼了点儿水。

自己居然就那么趴在床上睡了一夜?

他扭了扭腰,腰和背那一片都是酸的。

程博衍居然没发火?

真是太神奇了,他一扭头看见程博衍的时候感觉自己膀子要被卸了呢……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瞪眼胡乱琢磨了半天,程博衍在外面敲了敲门,他手忙脚乱地低头先扯了扯衣服,扯完才想起自己进来以后就站这儿没动过,并没有需要整理的地方。

他过去打开了门,又在门锁上来回拧了两下:“哎?修好了啊?”

“嗯,”程博衍递给他一条毛巾和一把牙刷,“你在里头这么长时间干吗呢……”

没等项西说话,他挤了半个身子进浴室:“你是不是用我牙刷了?”

“哎呀,没有!”项西喊了一声,震得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程博衍看了他一眼,又在墙上摸了摸:“这墙砖贴得真结实啊。”

项西让他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特嫌弃我啊?”

“没,”程博衍说,“我要真嫌弃你,这会儿早把你扔出去了。”

“那你不是说你没洁癖吗,”项西继续叹气,“这还叫没有啊?”

“牙刷不共用,这个有没有洁癖都一样吧?”程博衍笑了。

“是啊,所以我不会用啊,”项西说,“你就觉得我会用是吧?”

“……你经常神道道的谁知道呢,”程博衍笑着叹了口气,“我真不嫌弃你,我顶多就是换换床单。”

“然后用消毒液泡泡,”项西说着就乐了,“要不要我告诉你我都碰哪儿了啊?”

“不用消毒液,保证不用,”程博衍笑笑,“床单本来就打算换,都睡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就换了啊?”项西说,“我以前都不记得自己换过床单……”

“那一会儿你去帮我把床单换了吧,”程博衍说,“我这辈子最烦的事就是换床单、被罩,每次换的时候我都想要不以后就直接睡地板得了。”

项西笑了起来,本来提到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些郁闷,平叔家的那间小隔间,隔间里垫着砖头快散架了的床,和他躺在那张床上瞪着斑驳的天花板发呆的日子,到现在都还会经常出现在梦里,沉闷压抑。

但程博衍听起来很合理的话一下把他的情绪给拉了回来,他看着程博衍笑了好半天。

程博衍就是这么个人,所有的事都能不动声色,要不留神都发现不了……也不是所有,抽他的时候还是很大动静的,啪一巴掌一般都裹着风。

“洗漱吧。”程博衍抻了抻胳膊准备出去。

“哦。”项西应了一声,看着他没动。

程博衍跟他对视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话,只得说了一句:“豆浆你一会儿倒出来自己喝吧,我估计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