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想也许其实仅仅是因为我答应了他每天会付给他一些酬劳。

“当然是为了钱。”程博衍往椅子上一靠,轻轻说了一句。

这段话的后面跟着一张照片,项西坐在一个咖啡馆里,靠着椅子,在午后斜着洒到他脸上的阳光里叼着烟,眯缝着眼睛,眼神和表情都带着不屑和些许不耐烦。

镜头里的项西有些陌生,没有已经见惯了的开朗笑容。

这是最初程博衍见到他时的样子,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一脸平静淡漠,有着在街上跟人一块儿碰瓷找人麻烦时遮不住的匪气和嚣张。

后面还有一些照片,他不想再看了,直接把页面拉到了最下面。

几百条的评论,他随便扫了几眼,关掉了这个页面。

最初的愤怒慢慢压了下去,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无论他是愤怒还是担心,或者是出于谨慎,这件事他都不好直接干涉。

项西不是小孩子,他要怎么活,认识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但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看着。

坐在电脑前想了一会儿,程博衍拿过手机,给宋一打了个电话:“我替项西请个假吧。”

“随便请,”宋一说,“怎么了?”

“他腿上的钢钉该拆了,之前打工的时候他说请不来假,”程博衍笑笑,“现在在你这儿应该好请假了。”

“行啊,恢复好了再来上班吧,”宋一笑着说,“请吃饭啊,我这儿的员工该以为他是我小情儿了。”

“没问题。”程博衍说。

程博衍在电话里跟项西说拆钢钉的时候,项西挺惊讶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真逗,”程博衍笑了,“你用准备什么,难道不是我该准备吗?”

“我有点儿害怕啊,”项西啧了一声,“上回你给我砸钉子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没事,小手术。”程博衍说。

“不行不行不行,”项西一听手术两个字顿时紧张了,“我不敢,不行,你不说这钉子什么时候取都行吗!我再钉一阵吧,我怕疼,而且我觉得我现在走路还不利索呢。”

“腰麻,你一样没感觉的。”程博衍安慰他。

“我怕痒痒。”项西说。

“腰麻跟你怕痒痒有什么关系?”程博衍无奈地说。

“那腰麻怎么麻啊?”项西问。

“就是在你后腰上打麻醉,下半身没感觉的。”程博衍跟他解释。

“下半身啊?”项西啧了一声,“那我下半身要废了怎么……”

“明天上午到医院来找我,”程博衍懒得再跟他胡扯下去,“跟宋一打电话请个假就行,我之前跟他说过了,早餐不要吃了,手术之前都别吃东西。”

再次住进医院,项西有种挺熟悉的感觉,以前觉得医院很可怕,现在却只觉得挺温暖的。

程博衍说这次只是小手术,拆了钉子只用住一周就能出院,他本来还有点儿紧张,看到几个认识的护士,聊了几句,感觉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