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黛玉里三层外三层的从屋里出来,从头到脚的裹得严严实实,里头厚厚的棉衣自是不必多说,外头还罩着个大红斗篷。

瞧着她行动不便的模样,贾瓒都为她感到感受。

“妹妹身子近来可曾好些了?”,他开口问道。

她身子孱弱,尤其是入了冬后,几乎日日都不能离了汤药,出了屋自是更要注意。

也就是生在了官宦世家,不然都不能平安长大。

黛玉声音轻灵,带着几分自嘲:“不还是往来那般模样,从小到大,吃药比吃饭还多,倒是也习惯了。”

贾瓒眉头轻凝,转头问向紫鹃:“你家姑娘用饭如何?”

紫鹃回想了下,道:“姑娘饭量不大,每每用上一些便推说没了胃口。”

贾瓒叹声道:“这可不行,人不吃饭,便是用再好的药材,也养不好身子。”

转头嘱咐着黛玉:“妹妹可不能任性,当记得每日按时用饭,即便是没胃口,也要用上些。”

“待年后我入宫去太医院请太医圣手来府上一趟,为妹妹诊治一番。”

黛玉见他好不容易关心了自己一回,心中一甜,嘴角含笑,粉嫩的耳珠微微泛红,低下螓首,声若蚊蝇的回道:“嗯……我……知道了……”

贾瓒点点头,带着她们主仆二人朝着花厅走。

从黛玉小院出来,往南没走多远,穿过小过道,经过穿堂,便来到了花厅。

戏台上,几个小戏子已经咿呀咿呀的唱了起来。

东西二府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王熙凤忙前忙后的招呼着,打眼一瞧贾瓒与黛玉一起过来,便笑道:“妹妹这官威真是了不得,竟是要劳驾咱家的侯爷亲自去请。”

黛玉朝她翻了个白眼儿,娇哼一声,自个寻了个坐,自顾自的看戏。

贾瓒则是朝她笑了下,扭头望向坐在贾母身边,不时偷偷望着,心神不宁的贾宝玉。

伸手入怀,掏出已经散了架的帖,走上前去。

王熙凤见他也不落座,径直往贾母那边走,很是疑惑。

正坐在贾母身边的贾宝玉正偷偷望着黛玉,忽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抬头一瞧,便见贾瓒面容冷俊,眼似利剑,直勾勾的站在自己面前。

顿时身子一颤,条件反射般的站起身来,朝他强笑了下,打了个招呼。

“见……见过瓒二哥。”

瞧着贾瓒脸色不大对,贾母也顾不上听戏,也抬头瞧了过来。

便见贾瓒伸手将帖递到了贾宝玉面前,冷声道:“此帖乃前宋传下古籍,为晋地豪商所得,本应是要尽数归于朝廷,还是我出了银子,算是将此帖买了下来。”

“共有十卷,四百二十篇,花了我六千两。”

“今日你毁了一卷,我也懒得与你计较许多,算你六百两,你自个寻个日子,把银子给我送到东府来吧。”

这边引起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本是在一旁听戏的贾政听见贾宝玉闯祸,好像是毁了贾瓒珍藏之物,顿时一惊,起身上前,仔细观摩他手中的帖。

以他的眼力,也瞧不出此帖是何来历,只知确是个老物件儿。

抬头问道:“瓒哥儿,这帖是何来历,竟是有如此价值?”

冷着脸端坐在旁边的王夫人也是冷眼往这边扫了一眼,心中暗骂:不过是个破帖,能值几个银子?莫不是要讹我家宝玉吧。

若是放在以前,她高低要出面与贾瓒理论理论。

可先后经过了薛家和元春的闹剧后,她已经彻底不敢与贾瓒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