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感想?”

盖聂感慨道:“不敢想。”

嬴政摇了摇头,“你们啊,常言我父是毒夫,还想刺杀我父。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无我父,这些粮商又怎的会聚于邯郸。有钱无粮,又有何用?”

“可万万不该将粮价提高到如此荒唐的地步。”

“若无利润,这些商人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运粮至邯郸?如今乱世,粮大于天。一路上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人粮尽失。”

嬴政看向盖聂,“难道以仁义道德,拯救赵国百姓为理由,就能号召这些粮商前来?我父说你是义士,可天下义士,又有几何?”

她想起赵姬曾经说过,那些刺杀的人都是受赵国本土的大小贵族,世家豪门指使。

嬴政喃喃自语,“这天下,熙熙攘攘,逃不过利益二字。”

盖聂沉默了。

嬴政接着说道:“再者,粮价未提升至一百五十钱时,邯郸城的粮价难道就不高了吗?八十钱,寻常百姓能吃得起了?吃得起的人,不过是募你前来刺杀我父之人。而我父,虽将粮价提升到了一百五十钱,但从未让百姓忍饥挨饿。”

她将头转了回去,“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就算杀了我父,粮价也不可能下跌半分。你好好想想吧。”

盖聂只觉得头痛。

她是游侠。

玩不转阴谋诡计,也想不明白人心叵测。

她只会挥剑。

只会杀人。

看不惯便一剑取首,潇洒离去。

对与错。

从来是别人述说。

本以为被德高望重之人,咒骂毒夫的赵姬是错的。

杀了他,便是对的。

便是替天行道。

便是替赵王,替赵国百姓除了一害。

可现如今,她不知道杀赵姬是对还是错。

甚至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杀赵姬,根本不是为赵王分忧。

也不是为赵国百姓替天行道。

而是在行恶。

在陷赵国于不义。

在罔顾赵国百姓生死。

盖聂思绪如同乱麻。

新诞生的思维,不断推翻固有的思维逻辑。

让盖聂在两种思维的纠缠下,无比的煎熬。

良久,她呼出一口气,“我是剑客,只会挥剑,也只能挥剑。”

“剑客,真好。”嬴政笑了,“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