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面的父女在此时相见,看似突然,却并不突然。

“你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那应该也明白我此行的目的了吧。”

孙清扬冷然一笑,“大月已亡国数十年,如今南月国泰民安,你又何必执着。”

“错,大月没有亡,只是沉睡了,而今便是他苏醒的最好时机。你是大月的子孙,身上流淌着大月皇族的血液,就得承担起这个责任。”男人不容分说的驳斥,并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孙清扬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冷冷看他。

男人从衣袖中取出一白色小瓷瓶,“这是最后一剂巴纳蛇毒,你只要将其混入他的药中,让他喝下去,那么就可以助他了却半条狗命。接下来的一切都将在你我的掌控之中。”

孙清扬并没有去接,而是死死盯住对方,“所以他并不是中风,而是中毒了吗?”

“没错,这是他自找的。如果他不冷落你而去亲近别的女人,那我就是想给他下毒,也不会有机会。来吧,孩子 ,这是你报复他三心二意 、狼心狗肺的好机会。”他蛊惑道。

孙清扬的眉头微微一蹙,又听他道,“你为他夺得天下,而他呢,天下一到手,就想把你一脚踹开。像他这种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男人都该死。”

孙清扬终于接过那药瓶,将药瓶紧紧握在手心里,目光冷然。

“去吧,孩子,是时候结束这一切痛苦了。你怕是不知道吧,狗皇帝早就有言在先,倘若魏妃诞下男儿,他就要将这南朝天下传给魏妃所生之子。如果他不死,一旦魏妃诞下皇子,那么闻儿的储君之位恐将难保。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为了闻儿允儿,你必须心狠手辣。”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她的双耳嗡嗡的,心烦意乱,心如刀绞般,攥着药瓶的手几乎要将药瓶捏碎。

孙清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为何心依然会痛。他答应过的要和自己一世一双人,他也说过此生只自己一人足矣,然而他终究辜负了她。

他欺骗了她,背叛了她。

她恨,可为何却下不了手。

她的手在颤抖,那个自称是她生父的男人在鼓励她,蛊惑她。

让她颤抖的将药粉倒入药碗中,白色的粉末很快就悄无声息融入了黑色的药汤之中。

只要灌下这碗药,她跟他的这一世爱恨情仇便可翻篇了。往后她的人生便自由了,至少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了,也不会有人足以令她心痛,让她夜夜彻夜难眠了。

“去吧,好孩子,是时候结束你与他之间的孽缘了。”那个男人继续蛊惑。

孙清扬端着碗一步步走向龙榻,到了龙榻前,猛然一转身,手里的药碗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御用的青花瓷碗砸在了坚实的金砖之上,顷刻间化成了碎片,而其中的黑褐色毒液撒了一地。

她冷然看向男人。

“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但我说过了,为了孩子,你必须这么做。”男人嘿嘿一笑。

孙清扬猛然醒悟,惊骇道,“孩子,你把孩子怎么啦?”

男人桀桀笑了,那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阴沉得可怕,“你放心,论起来我是他们的外祖父,自然不会对他们怎样。”

就在这时,殿外跌跌撞撞闯入一人。

孙清扬转眼看去,竟是秋霜。

只见秋霜左手捂着右胸,手指缝间不住溢出鲜血,鲜血往下躺,染红了素色的裙子,如朵朵妖艳的红莲,分外刺目。

“娘娘,殿下殿下”秋霜才张开口,鲜血直接从口中喷出。她的话音便戛然而止了,整个人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了。

孙清扬的心瞬间凉透了,怒目看向青衣人,颤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不会为难他们的。”男人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不紧不慢说道。

在她看来,他是冷血的,一如世上最恶毒的蛇般冷血。

这种人不配当她的父亲,更不配当她孩子的外祖。

孙清扬沉下心来,阴恻恻道,“你固然是我生父没错,可他到底是我的丈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终究无法下手。你如果想杀他,你自己动手吧。”说吧,她转过脸去,一滴泪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