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清了下嗓子:“行,那你先歇着吧,我就回去了。”

“我送少师。”

陆英慢慢走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抬脚往外走。

外头的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凉风携裹着湿气直往人脸上扑。

“别送了。”

虞无疾迈出门槛,侧身挡了挡迎面吹来的风,陆英没有坚持,应了一声便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偏巧,单达撑了伞过来,他叹息一声,抬脚出了门,却忽地想起来之前陆英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的身影来,脚步猛地一顿,骤然转身看过去。

门口空空荡荡,已经没了陆英的影子。

他怔了一下,胸腔竟跟那门口一样,莫名的空。

“主子?”

单达困惑开口,虞无疾收回目光:“走吧。”

他抬脚出了宅子大门,这里还没来得及装匾额,在外头瞧着,颇有些落魄,不大像陆英这样的人住的地方,可刚才在里面瞧见她的时候,却又没觉得多违和。

陆英……

他抬手搓了把脸,单达忽然叹了一声,“这陆姑娘,也不说等雨停了再让咱们走,冷淡的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虞无疾攥了下拳头,静默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挺好的吗?”

单达大约没想到会听到他说这么一句,颇有些茫然的看过来:“好吗?哪里好了?”

虞无疾没再开口,翻身上马,抖开缰绳就走。

单达只得也跟着上马,却忽然想起来:“主子,你戴上斗笠啊,你肩膀上还有伤,不能淋雨啊……”

尾音淹没在渐行渐远的马蹄声里,他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等追上的时候,两人的衣裳都已经湿了,齐州狱近在眼前,单达叹了口气,可还是坚持要给他戴斗笠,虞无疾皱眉看他一眼,他这才讪讪缩回了手,跟着他进了大牢。

陆家族亲被关进来两天,已经彻底老实了,连喊冤都没了力气,缩在牢房里哼哼唧唧。

这两日虞无疾有意晾着他们,虽然没有用刑,可搜饭和生水还是让这些人苦不堪言,这些年他们有陆英供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根本没有受过这种苦。

“这什么味儿?”

单达抬手捂住鼻子,脸都皱到了一起。

虞无疾也闻见了,侧头看了眼狱卒。

狱卒连连弯腰请罪:“少师息怒,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吃了两天搜饭就管不住下三路,那屎尿糊了一墙,马桶都装不下。”

单达险些吐出来,连忙拦住虞无疾:“主子,把人带出来吧,这味儿太冲了。”

虞无疾没有反对,他今天来也只是想把陆英断亲一事了结了,在哪里说都一样,等这件事尘埃落定,陆英的休养应该也能安心一些了。

他蓦的想起那份契,呼吸跟着一滞。

“把人冲干净再带过来。”

单达捏着鼻子开口,虞无疾被打断思绪,抬脚进了刑房,不多时陆家族老和陆长清都被带了过来,两人身上湿漉漉的,显然被冲洗的十分粗暴。

“少,少师……”

地牢阴寒,两人冻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

虞无疾充耳不闻,提笔写下断亲,等吹干了笔墨,才交给单达:“让他们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