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扑通一声,宁王朝门而跪,哭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朱宸濠给列位赔罪了,说着咚咚咚在地上连叩三次,声泪俱下道:我有罪,请祖宗降罪啊,我生了这几个逆子,有负祖宗厚望,请祖宗降罪……”

众人不知他葫芦中卖的什么药,聪慧的老三思索片刻,便跪着爬了上去,哭道:“我错了,我不该顶撞父王,惹你生气……”说着老大,老二也连滚带爬了过来,霎时屋内哭声不绝……

此时只有王妃看出宁王的“苦肉计”

不知过了多久,“哈哈哈哈哈哈”宁王突然由悲转喜,大笑出来。一时之间让几人琢磨不透,如处云雾。“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宁氏子孙,更不能像女人一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说着,兀自站了起来。

“老大,你来说说祖宗遗训是什么?”宁王对着老大问道。

原来当年宁王朱权被贬至南昌,在临终之日说了几句遗训,告诫后世子孙,不忘耻辱。

三位王子只顾吃喝玩乐,这祖宗遗训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适才的笑哭声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老大苦苦思索,一旁的王妃不解,寥寥数语,至于这么难吗?再斜眼偷看看王爷,一时无言。

“燕贼……无信……弃……我南昌。凡我宁氏子孙,必当……”见老大断断续续,左顾右盼。而且王妃老二老三在一旁暗中指点,也是这副样子。

过了许久,宁王无奈,深知这几个儿子几斤几两。也不再为难。

“退下吧,这半月罚你们闭门思过,好好给我反省反省,给我背祖训!”宁王指着三人恨道。

说完,三人便转身离去。

“朽木不可雕也。如今天赐良机,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难当大业。”宁王又气又怒道。

王妃心下疑惑,不知王爷口中“天赐良机”为何意?

宁王双目泛着光芒,说道:“时机来了,我宁氏一族期盼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说着,他热血沸腾,如处烈火。又道:“在数月前,弘治皇帝殡天……”听到此话,“什么”吓的王妃如触电一般,面色苍白。

心中半信半疑,见王爷一脸严肃的是,并不像在说笑。但弘治皇帝正值壮年,为何会突然归天?

“我知道此事难以置信,但事实如此,昨日才从京城传来密报。如今,小皇帝新政他不过是一毛头小子,这就是天赐良机。”看着王爷坚定的眼神,王妃又惊又喜。

“王爷我有罪。说着。”王妃咚一声,跪倒在地,又道:“几个儿子今日之顽劣皆因我管教无方。作为母亲,请王爷责罚。”说完叩首在地。

“你这是干嘛?”王爷见状,连忙扶起王妃,只觉他手寒如冰。“养不教父之过。爱妃,你为本王生了他们。这些年来操劳不休,何罪之有!

王妃抽泣道:“古往今来,上阵父子兵,王爷英勇,日后必然成就雄图霸业。但想着这几个儿子如何有能力辅佐你呢?”

宁王为王妃拭去泪水,道:“爱妃多虑了,儿子们毕竟年少,从今以后严加管教。”王爷说完,王妃倒在其怀中,只见月光斜穿入户,如寒霜在地。不觉已是深夜,皓月当空,二人抬头仰望。

“王爷,欲成大器。必有韩信、萧何辅之。我倒想起一人,此人智谋过人,武双全,不知王爷可用否?”王妃说着二人四目相对。

“哦,何人呐?”宁王问道。

“郡主——朱苒。日后必是王爷之左膀右臂。”王妃道。

话音一落,“哎呦,对呀,我怎么把她忘了。”宁王猛然想起,一拍额头。又道:“苒儿算来也年方二八了,在这几个孩子当中,数他最为聪慧,深得我心。我也甚是想念,不知他在圣女花宫如何了?”王爷说着不觉心头涌起往日种种,感慨万千……

原来王爷之原配正是郡主之母,其生下郡主后便离世,后郡主交由王妃抚养,直至八岁,因为一场祸事,拜入圣女花宫门下学艺。

“一转眼八年过去了,本王记得她去的时候才这么高。”王爷说着,用手在腰部比了比。

“哈哈哈,臣妾也记得现在一定是个大美人儿了,像他母亲一样。”王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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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本王准备大礼,派人前去将郡主接回来。这些年,他孤身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说着,心头一酸,话语哽咽。

王妃见状说道:“明日我就差人给他多做几件衣裳,将寝宫好好打扫一番。”

“辛苦王妃了。”宁王说完,二人相拥而立。

三日之后,正午。暖风习习,艳阳高照。

宁王沐浴更衣后,“王爷,一切准备就绪。”说话之人高鼻尖脸,乃是宁王爷另一位谋士李士实,字若虚。看他春风满面,想是与刘养正通过气了,知道自己前途无限,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欢喜。一向擅长溜须拍马的他静静将宁王南南北北打量了一番,见他一席崭新花蟒锦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宇……华丽绝伦,光彩照人。

“王爷果然是天神下凡,潘安在世。”李士实说话间双目发光,竖起拇指,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吹特吹。说的王爷心花怒放,笑声不绝。双眼眯线,口中不停的说着“好好”。

而一旁的刘养正看着王爷圆鼓鼓的肚子,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忍俊不禁……

说话间,府卫牵来了坐骑,只见其玉勒雕鞍,高大健硕。宁王带着刘养正,李士实一路往北二十里路。穿过一片森林,便是宁氏祠堂,宁王祖上灵位均设于此,这里青山绿水,光景迷人,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约摸一个时辰后便到了祠堂。“吁吁吁”一行人勒马停止。府卫上前牵了坐骑。

“你等在此等候。”宁王说了一句,便只身上前。刘养正二人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前方这座高耸巍峨,庄严无比的祠堂,二人互看了一眼,面带喜色……

宁王点三炷香,跪倒在蒲团上。突然外面寒风嗖嗖,屋内隐隐中一股仇杀之气四处弥漫……

只见台上中央便是朱权的灵位,两边是朱奠培,朱觐钧,以及朱氏子孙灵位。

“不孝子孙朱宸濠拜见列祖列宗。今日前来,有要事向祖宗禀告。上天开眼,弘治皇帝归天,留下15岁的毛头小子朱厚照,苟活于世。此人昏庸无道,残害忠臣,宠幸宦官,无恶不作……”他无中生有,有则加剧,恨不得将其说成古往今来第一昏君。“如今承蒙天地恩泽,祖宗保佑,我江西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又将自己大吹特吹,恨不得说成天下第一雄主。

“在儿孙的统率之下。我南昌府军民一心,上下同气,只要几年光景,我便可训练出一支十万人的雄师。届时,挥师北上,直取京城,定要取狗皇帝人头,以告慰祖先的在天之灵。想当年,太爷爷亲率朵颜三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爷爷之威名,今虽凋零,但也无妨。请列祖列宗在天上好好看着宸濠,如何杀灭燕贼?为祖宗雪耻。当务之急是让朝廷恢复我卫队权力,我已想好计谋,请祖宗放心。说到鼾处,血脉喷张,仿佛自己便是秦皇汉武皇帝一般,其壮志凌云,足以吞噬天地。说着,拜倒在地。祖宗之遗训称,从不敢忘记:燕贼无信,舍我南昌,反我宁氏子孙,必当勉励,以图大业。手刃燕后,以雪吾耻。这天下,迟早是我宁氏一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残阳西垂,西风萧瑟。

“王爷,王爷。”李刘二人见王爷缓缓而来,面露苍白之色。快步上前搀扶,相顾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