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越来越近,很快便将王守仁拦了下来,围在中间。“王守仁,你倒是跑挺快啊!兄弟们,刘公公有令,给我杀”。一名百户拔刀说道,见他目露凶色。那王守仁此时不发一言,不知在思索什么。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唰—唰—唰”。数刀齐出,刀光如雪。数个锦衣卫持刀逼近,一副饿狼扑食之态。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刀身劈下,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半空之中,“嗖—嗖—嗖—嗖”一连数声,什么物事破空而至。“啊一啊一啊—当—当—当”只听一阵惨叫,刀刃落地。众人只感背上,手上,肩上剧痛。一时之间。乱作一团。转眼之间,又回过神来,向后望去,只见二人二马已然欺近。不是龙朱又会是谁?

后面又有几人举刀欲杀,刚一举刀,龙剑运力于指,数石连发,将几人击落马下。这时二人飞身而来,救下王守仁。“先生无恙?”剑问道,“多谢少侠相助。”王守仁平静道。“此人泰山崩开前而色不变,绝非凡人。”郡主暗道。对战之中。不停有锦衣卫举刀欲袭。但皆被龙朱二人挡下。

混战之中,突然,只听天空之中“砰”一声,火光四起,随即消失。龙朱见状,深知这“火弹”乃求援之用,很快便有大批援军杀来,万一鬼王来了,届时真是在劫难逃。

“先生,你先走,我二人挡住他们。”剑回头道。见其犹豫不决,便拍其马尾,马儿一惊,便向南而去。又有几名锦衣卫欲要追杀,皆被击落马下。

见王守仁远去,龙朱已被几十人围住。“剑哥哥,我们冲出去”。郡主道。剑点头答应。“先杀了这两个小贼,再杀王守仁”一个百户恶狠狠道。话音一落,六七柄大刀齐劈,直击龙剑,见他以剑横挡,刀剑相碰,火花四溅。待那几人挥刀再砍之时,哪里还有机会。只见他飞身环扫,双脚连踢,将那六七人一一踢落了马。

突然,龙剑身后风声骤紧,往前疾俯,双刀从背上呼啸而过。抬头一看,原来是两名小卒双刀相叉攻击,若是慢了一刻,恐怕被拦腰斩断。惊魂未定之际,只见那二人立足未稳,被郡主暗器击落马下。

此时,郡主群战数人,但见四名锦衣卫,两两手持一条粗大铁链从前后扑来,但见她余光已视一切。但苦于被几人死死缠住,无法脱身。龙剑见状,心急如焚,欲向前相助。喝了一句:“苒儿小心”,此话一出,两条铁链相距不过两米。千钧一发之际,剑长剑脱手而出。与此同时,郡主平静如水,虚扫一剑,便点马跃起。那四名持链之人眼见扑空,躲闪不及。只听“咚咚”几声。便撞倒一片,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龙剑离手之剑击中数人,犹在半空,便又回到手中,二人趁机扬长而去。

晚上,风萧萧,雨飘飘,电闪电鸣,狂风四起。龙朱二人寻了许久,在一间民房中寻得了王守仁。

屋内黄灯残影,十分凄凉。街上不时传来马蹄声,喧闹声……都是锦衣卫在搜人,抓人。

“先生可是王守仁王大人?”昏暗之中,龙剑见一个干瘦背影,询问道。“正是。多谢少侠舍命相救”。王守仁转过身来,拱手道。言语之中,尽是感激。说话之时,郡主已点亮了几支蜡烛,屋里明亮如昼。

这时,龙剑与王守仁相对而坐,灯下见他双颊清瘦,双目却明亮如星,好像明珠一般。

“先生为朝廷中人,为何被锦衣卫追杀?”郡主低声问道。说完便已走到窗边。四下张望,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关上窗户。对龙剑点了点头。续道:“先生放心,这里很安全”。

“我叫王守仁,是朝廷六品主事。因上救人,得罪刘谨。被他打入诏狱,而今又被流放贵州龙场。被锦衣卫一路追杀,欲置我于死地……”王守仁说着便低下了头。

“上救人!朝中发生了何事?刘谨又是何人?敢派人追杀朝廷命官。”郡主怒问道。其实朝中风云大变,刘谨当权,这一切早在王府之中,宁王便已告知郡主。但其名故问,别有深意。

“二位远在江湖,不知朝堂之事。如今新皇登基,不理政务。以致大权旁落于八虎宦官之手,而刘谨便是这八虎之首,如今他权倾朝野,陷害忠良,排除异已。数月前,他下令逮捕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等二十余人。我上论救,因而触怒了他,才被打入诏狱……唉。”王守仁一五一十说来,每说一字,都痛苦不堪。

此话一出,龙剑惊怒交集。”先生见笑了,我二人江湖中人,素不问朝廷之事。如今遇到我二人,定保先生无恙。”

“时,贵州是穷荒之地。被贬之人,有去无回。刘谨又加派人手追杀,其残毒无比。那诏狱更是人间地狱。传说关押之人不是大忠大奸,就是大凶大恶之人。进去之后,抽筋扒皮……”郡主想到此处,不禁毛骨悚然。

“先祖曾言,我朝宦官不得干政。难道皇上不知么?”龙剑问道。“朝中有刘健,谢迁,杨廷和等大臣,难道皇帝不用他们么?”龙剑不懂朝政。好奇之下,多问了几句。

“唉,少侠之言不假,恐怕早被皇上抛之脑后了。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刘大人,谢大人早已被贬官回乡,如今刘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唉……”王大人哀叹绝望道。

突然。“轰隆”,门户之外,夜空之中。一道闪电,划破黑夜。令众人一惊,更让郡主花容失色。

”敢问王大人,今后何去何从?对于朝廷之事,又有何良策?”郡主问道。又心下寻思:“这次我与剑哥哥出逃,父王沿途派人追杀。这前程凶险,不知何如是好。若能与他浪迹江湖,不问世事,固然是好,但是谁又可保一世平安。如今天下大乱,古人云:‘世时造英雄’。如果让剑哥哥在朝堂之上有个一官半职,兴许父王会同意我二人在一起。但剑哥哥以侠义为重,舍生取义,但这也只是江湖中事。对于家国大事,他向来不理……”

“这位姑娘智勇双全,令在下佩服。不知二位大名?”王大人拱手问道。“先生客气了,我叫龙剑,是青龙派弟子。”龙剑回道。“小女子朱苒,是南昌宁王府郡主。”郡主回道。“原来是郡主,见过郡主,见过公子……”双方互礼一番。

“因为此事,家父也受牵连。被贬至南京,我放心不下,决心去南京面见家父。至于朝廷之事,我已自身难保。如今朝廷乃是用人之际,如若有人反抗,必是一呼百应。但此人需韬武略,智勇双全才可。”说到此处,王大人顿时眼前一亮。

“反抗?如何反抗?还请先生示下。”龙剑问道。“嗯……古有曹操献刀,以刺国贼董卓。我想,效仿此计。但此行凶险,须从长计议才行。”大人顿了顿道。双目之中发着光芒。这随口一言,又让他重希望。

“刺杀刘谨!先生当真?其身边高手如云,何能够近身,单是一个鬼王,我二人差点死在他手里……”郡主愕道,心下凛然。她担忧如果剑入宫刺杀,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荆轲。

“我去。”龙剑沉思半晌道。此话一出,令朱,王二人一惊。

“不行。”郡主斩钉截铁道。三人面面相觑,只见烛焰飘残,“万一你杀不了他,你又如何脱身。退而求之,倘若你杀了他,也会陷入重重包围。再说就算你杀了刘谨,还有’七虎’呢?又当如何?”

这一番话顿时令二人瞠目,低头不言。”这个……既然我去意已决,就没想过回来”,剑道。“此话一出。”二人四目相对,郡主泪珠莹然。

“我知道你为了天下,为了大义,可以不顾生死。但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郡主绝决道,泪如雨下。转过身去……

一时之间,龙剑不知如何是好。”郡主说得对,此事需从长计仪,不可冲动。否则会白白送了性命。”先生道。这一番话,让郡主平静许多。“白天遇见鬼王,二位是如何从中脱困的?”又连忙叉开了话锋。这时,只见火焰闪闪。

龙剑讲述二人对战锦衣卫,又与鬼王缠斗,最后命悬一线之际,乃是令牌救了二人。“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因为我,险些送了性命……”先生自责道,一脸愧疚。”先生哪里了话,路见不平乃我江湖侠客分内之事。那先生出了客栈,又去了哪里?”见先生自责,龙剑又叉开了话锋。

“我与两位小童逃出客栈,便骑马而去。行不多时,又见一队锦衣卫杀来。他二人为引开追兵,不知去向。不知现在生死如何了……”先生说完不觉垂泪,三人心中明白,他们已然遇害。

“少侠武艺高强,又聪慧过人,且难得一身正义,不知有何志向?”先生问道。“剑惭愧,自幼长于江湖,平生并无大志。只想逍遥于江湖,不问世事,苟度余生。”“唉……”先生长叹一气续道:道:“少侠如此本领,应以扶摇之志上报朝廷,下安百姓才对。”

“先生言重了,剑不过一介布衣,恐怕难以担此大任,有负先生重托”。剑道。他从小长在青龙山,便与香作伴,管乐为友。对于朝廷风云,并无兴趣。

听剑此言,郡主百感交集。暗道:“朱苒啊朱苒,你好糊除。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希望剑哥哥能常伴你左右,又望他平步青云……不过剑哥哥天命不凡,必有大任……”想到此处,心下犯难。不知如何是好。

“少侠莫要妄自菲薄,当年汉高祖刘邦起义之前,也不过是一泗水亭长。后来依然能逐鹿群雄,灭了霸王,成就大汉四百年基业。太祖皇帝也不过是放牧乞讨之人,如今打下这大明万里江山……”先生陈词激昂,说到太祖皇帝之时,又压低了声音,

“是啊,当年太祖皇帝出身卑贱,后来却成就千古霸业。灭陈友谅,杀张士诚,败大元朝廷。后又抗击元孽,杀胡惟庸,蓝玉……那是何等威武!”龙剑暗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