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此刻犹如困兽犹斗,手中无刃,更无一支铁心效命的铁骑。

他深知,无兵之君,犹如跛足巨人,步履维艰;而自身更陷盲途,因前任轻信东林浮言,削弱了东厂与锦衣卫之臂膀,犹如自断耳目。

他梦寐以求的是一支令行禁止、能为他披荆斩棘的忠勇之师,宛若雷霆万钧,扫除世间魑魅魍魉。

他渴望恢复锦衣夜行、东厂鹰隼,使之成为他洞察天下的慧眼,利爪刺破暗流,铁腕整肃朝纲。

然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间士兵非比寻常,非以空谈抱负所能驾驭,金银之赐,方为拢心之要。

崇祯虽已心中有谱,忠良名单熠熠生辉,却苦于囊中羞涩,空有壮志难酬。

大明帝国,昔日辉煌不再,国空虚若洗,区区二十余万两银子,何以支撑乾坤?

此等窘境,令人扼腕。

若再无财源广进,恐连维系军需亦成奢望,更遑论宏图大展。

崇祯面临的,不仅是兵力之困,更是财政之殇,大明之舟,似乎正驶向风雨飘摇的深渊。

除了批阅如山奏章,崇祯帝近两日尤为关注山陕、河南旱魃肆虐之报,篇篇皆是请款赈灾之声,实则皆为“银海求珠”。

战事频仍,陈奇瑜征讨李自成、张献忠等贼寇,亦是银钱如流水;加之九边军需浩荡,百官禄廪、勋戚赏赐,皆是国重负。

每念及此,崇祯不禁龙颜大怒,国空虚,百官岂会不知?

然则明知无米之炊,仍日夜催银,仿佛帝王能点石成金。

然则,大明真乃贫瘠之地乎?崇祯心如明镜,忆及李自成破城后,其部将仅从京官囊中搜刮白银数千万两,珍宝古玩更是不计其数,足见藏富于民,亦或藏污纳垢。

然此刻,崇祯却不敢轻举妄动,时机未至,唯有先图京营之兵。

除陈奇瑜率四万精锐入山陕外,西山大营尚余五万众,久受勋贵欺压,贪腐成风,昔日铁血已消磨殆尽。

崇祯深知,欲振国威,必先整肃军纪,此等腐朽之师,亟待革新。

京城军营之内,将领与朝臣间早已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利益网,崇祯帝忧虑若稍有风吹草动,必遭其反噬,然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决心破局。

欲图大事,兵马为先;兵马之需,唯财是问;而财之源流,又需兵马护持,崇祯帝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解之环,苦思冥想,不得出脱。

“帝王之路,荆棘遍布,非凡夫俗子所能驾驭!”

崇祯帝心中感慨万千,晨曦初破,他凝视窗外,万千思绪化作一声悠长叹息。

“陛下,早膳已备,请移步用膳。”

殿外传来太监王承恩恭谨之声,打断了崇祯帝的沉思。

“王公公,来得正好,朕正欲询问,国尚余几何?”

崇祯帝挥手示意王承恩近身,眼中闪烁着急迫与期待。

王承恩,一名忠诚无二的宦官,其忠贞在前朝末路时展现得淋漓尽致,与崇祯帝共历生死,其情谊非比寻常。

“何谓情深意重?

是共读诗,是并肩作战,还是同享风月?”崇祯帝心中暗笑,这些皆非,唯有生死相随,方能见证真章。

王承恩,便是那同赴黄泉亦不离不弃的忠仆,这份情谊,比任何誓言都要坚不可摧。

禀圣上,国银两已趋紧,微臣昨夜复盘,仅存白银二万余两,实乃捉襟见肘之境。

王承恩近身崇祯,低语间略带踌躇,神色中满是不安。

近两日来,王承恩心怀忐忑,犹如惊弓之鸟,皆因察觉龙颜有异,昔日熟稔的君主仿佛隔世之人。

身为帝侧近侍,多年相随,本应洞悉圣意,然自陛下龙体欠安,其心境竟成谜中谜,难以揣度。

犹记陛下病愈初醒之夜,王承恩侍立榻旁,却见龙颜骤变,恍若隔世归来,目光游移,神色恍惚,宛若失魂落魄,紧紧抓住臣手,询及岁月方位,此景骇人,令臣心惊胆战。

欲请御医探视,却遭陛下婉拒,继之以连串疑问,后匆匆遣臣退下,复归寝榻,此景反复,令臣忧心如焚,虑及大明江山风雨飘摇,若圣体再有闪失,国将不国矣。

幸而夜色深沉之时,陛下神志渐复,然言辞渐稀,时而紧锁眉头,似有所思,时而挥毫泼墨,不知所何物,令臣心绪难宁,忧国忧君,难以自禁。

"绸缎存尚丰,陛下似有他图?"

王承恩察言观色,见崇祯眉宇紧锁,沉吟不语,遂轻声续道。

恰此时,数名小黄门鱼贯而入,手捧鎏金镶嵌的玉盘,宛如春燕衔泥,步步生莲,低眉顺眼间,将热气腾腾的珍馐佳肴轻置于御案之上,随后又似退潮之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的温柔乡。

"布帛?朕何需此等俗物?速速变卖,朕此刻唯银钱是求!"

崇祯一语掷地有声,起身踱步至桌前,目光如炬。

国那二十余万两白银,虽能暂解困境,却如守财奴之珍宝,户部尚视之如命,即便是九五之尊,亦难轻易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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