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龙颜微沉,语重心长,非是虚言恫吓,而是心有千钧:“朕心忧虑,若不及早布防,此病祸患,恐将十倍于往昔流寇之患,席卷天下!”此言一出,殿阁之内,人心惶惶,疑虑更甚。

自崇祯御极以来,流寇之乱犹如附骨之蛆,而今一未核之病讯,竟被赋予了如此骇人之力,令人难以置信。

众人暗自揣度,此病即便凶猛,亦不过个体之灾,何以能撼动国本?温体仁与洪承畴眉宇间尽显困惑,陈奇瑜、毕懋康亦是相视苦笑,似有置身事外之意。

“陛下,莫非忧虑此疾乃大疫之兆?”太医院之首,苏恩阳院使挺身而问,一语中的,尽显专业敏锐。太医院众,深知此责重大,闻帝忧虑,瘟疫二字脱口而出,虽非首例,然历朝历代,瘟疫频发,尤以疟疾为甚,每隔数年,便有如影随形,肆虐一方。

瘟疫之起,错综复杂,或源于卫生疏漏,或肇始于战乱频仍,战士遗骸曝野,经夏雨侵淋,烈日曝晒,遂成瘟疫温床。

然战乱所触发的瘟疫,多随风而逝,其传染性非烈,祸患大抵囿于战火纷飞之地,未成大患。

“岂是忧虑之辞,此乃瘟疫确凿!”崇祯帝面露愠色,觉众人轻忽此疫。

“太医们,速速道来,往昔瘟疫肆虐,尔等何以应对?”崇祯帝目光扫过太医院众御医,言辞间不乏威严。

此间汇聚的,皆是大明医术之翘楚,不乏杏林世家之后,然皆年高德劭,最幼者亦已逾知天命之年。更有甚者,须发皆白,步履蹒跚,令崇祯帝忧虑,恐路途劳顿,未至疫区已先赴黄泉。

御医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或蹙眉沉思,或手足无措。良久,方见年岁最长之纪轩挺身而出,沉稳言道:

陛下圣明,瘟疫古来有之,乃天地之怒,历朝皆以敬畏之心应对。若此疫势猛如虎,微臣斗胆建议,先遣钦天监虔诚祭祀,探赜索隐,以求天机。

古人云:“明因识果,方能施治如神,事半功倍。”纪轩公虽年逾古稀,言犹在耳,字字珠玑。然陛下初闻尚持敬,渐而心绪难平,怒斥:“谬矣!”一掌击案,声震殿宇,尽显龙威。

陛下之怒,非斥祭祀之议,实乃忧心如焚,念及后世观念迥异。于陛下而言,天灾临头,首责自省,此非虚言。地震、洪水、瘟神,皆视为苍穹之谴,背后必有深因,必是人间有违天和之事。

故常规之举,钦天监需竭诚沟通天地,陛下则挥毫就罪己之诏,痛陈己过,以示诚意。此等举措,虽古已有之,却非敷衍塞责,实为求天地宽恕,国泰民安之道也。

昔日之君,步其尘而蹈覆辙,十七年龙椅坐,厄运连连,天灾人祸频仍,宛若天妒英才,竟致七度自省于罪己诏,世间罕见,真乃“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之写照,古人之言,信而有征。

然崇祯非池中之物,洞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理,明晓灾祸非神意,乃人事之疏漏。其心如铁,誓以雷霆手段,或安抚民心,或严惩失职,绝不重蹈覆辙,让那罪己之辞,成为他人之枷锁。

“尔等莫非以为,朕乃罪己诏之专署?若真有此念,便请自撰,深入尘埃,而非累朕笔端!”崇祯一语惊四座,尽显帝王霸气。

时至瘟疫肆虐,卢宗平挺身而出,如暗夜之星,谏言切切:“陛下,疫疾如虎,当速报病源,掩逝者之骨,防扩散之虞。地方官吏应竭力救治,朝廷亦当慷慨解囊,购药以济苍生。”

言毕,卢公复又自谦:“臣等虽居杏林之巅,然各有所长,譬如苏公善治脑疾,楮公则外伤圣手,于瘟疫之域,实乃门外汉。若因此延误国事,臣等甘愿领罪,望陛下明鉴。”此言一出,尽显医者仁心与谦逊之风,令人钦佩。

太医院,十名御医云集,毕生精研伤寒、头痛之微恙,外伤内伤之常态,皆因皇恩浩荡,职责所系。然问及瘟疫之秘,皆笑而不答,皇宫深邃,岂能容此不祥?

“既诸位心存疑惑,便依朕之策行事。”崇祯帝眉头轻蹙,非怒而显深沉。

卢宗平言辞间似有推托,却也道出实情,医皇家之疾,非百姓之责。彼时百姓遭瘟,多叹命途多舛,未敢苛责于官府。

瘟疫学者难觅,崇祯帝不得已亲披战袍,临危受命。时光不待人,见群臣无异议,帝沉吟片刻,掷地有声:“内阁何在?”

温体仁,内阁首辅,闻此二字,身躯一震,正襟危坐。

“尔等速议,择一能臣,暂离朝堂繁务,亲赴山陕之境,探瘟疫之源,查村镇染疫之数,调兵遣将,封锁疫区,更需穷究疗法,以解万民之困。”崇祯帝之言,字字珠玑,既含命令之威严,又不失体恤之温情,仿佛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圣上明鉴,臣洪承畴,愿肩此重任,万死不辞。”崇祯帝初欲内阁诸卿,依据各司繁简,共议贤能,然心念一转,决策已定。

观内阁群英,温体仁内政缠身,无暇他顾;陈奇瑜财政、后勤、税务三肩挑,亦是日理万机;毕懋康与宋应星,痴迷基建之术,难分神于此;杨嗣昌恐仍羁绊于降寇之事,无暇分身。环顾四周,唯兵部尚洪承畴,武双全,战绩显赫,虽平日寡言少语,实则胸有成竹,非池中之物,遇此棘手之事,非此等干练之才不可。

“卿既接旨,可有良策进上?”洪承畴闻诏,未有丝毫犹豫,挺身而起,拱手而问,其气宇轩昂,尽显大将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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