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闻崇祯之言,如遭雷击,愕然失神。

转念间,悟及罪在奸佞,非己之过,皇恩浩荡,岂可沉沦?

遂振臂拭泪,以额触地,三响如雷,血染青衫,誓以行动雪耻。

崇祯默许其行,洞悉此乃王承恩之自赎,亦或感念皇恩浩荡之体现。

此恩之重,恐需王承恩以余生相报,誓死相随。

王承恩心绪复,言辞间锋芒毕露:“陛下,老奴忆往昔,李三本初掌监正时,辽东之行,偶遇前监军高起潜,此人近遭陛下严惩,其行径颇令人疑窦丛生。”

言罢,其目若寒星,斗志昂扬,仿佛脱胎换骨。

宫中权谋,非智勇双全者不能立足。

自崇祯帝雷霆手段,将高起潜、杜勋等阉竖贬黜为民,王承恩已悄然布局,将彼辈暗桩一一拔除,尽显其老谋深算,智计无双。

未曾料想,李三竟是那逃脱法网的蛟龙,且是潜渊巨蛟。

高起潜,昔日辽东监军之鹰犬,辽东失守后,犹在关外阴鸷盘桓,其虽远离宫闱,然金钱开道,暗流涌动,难以揣度其羽翼之广,依附之众。

若王承恩所窥非虚,则高起潜动机昭然,宫外横行霸道多年,非但倚仗内廷之势,更有东林腐儒为其摇唇鼓舌。

崇祯帝雷霆一击,免其职务,岂料高贼岂能甘心雌伏?

再观那宣府监军杜勋,亦是同流合污之辈,身虽在外,耳目遍布禁中,不容小觑。

“朕悔之晚矣,慈悲误国,速速缉拿,一网打尽!罪证确凿者,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东林奸党,亦在劫难逃。”崇祯帝语带寒霜,字字如刀。

此刻,终是清算之时。

“奴才遵旨!”

王承恩心如铁石,知此行必将血雨腥风,然眼中已无丝毫温情,唯有决绝。

一番周密部署后,崇祯帝步履沉重,返回乾清宫,身心俱疲,却志在必得。

今夜,星辰黯淡,万众难眠,皆因一桩震惊朝野之事——陛下甫归宫闱,即遭暗箭,西山军营闻讯,顿时沸反盈天,犹如沸水炸锅。

崇祯天子,其威名于军中,直追开国二祖,同甘共苦,情深意重。

夜深人静时,天子不惜龙体,亲临士卒之帐,以诙谐之语,解甲释忧,共话风雨。

自圣驾临营,饷银得补,虽操练日增,然餐食亦丰,偶得肉食,士气大振。

然今夕何夕,那许以光明未来的君王,竟遭阉竖合谋暗算,幸天佑大明,陛下安然,然兵士之心,怒火中烧,此非对君不敬,实乃断其生路之恨。

盼头在,则甘之如饴;盼头失,方知苦海无边。

周遇吉、黄得功二将一呼百应,六万铁骑,如臂使指,仅须臾半刻,已整装待发,誓师京城。

此等神速,连二将亦自叹弗如,六万二千健儿,夜幕之下,无视荆棘,迅速集结,黑云压城,却难掩其雷霆万钧之势。

彼时,竟生波折,崇祯帝独遣京营与勇卫入京布防,而令天雄军原地砺兵,卢象升泰然处之,麾下将士却几欲哗然。

三军共处一隅,昔日与龙颜共膳之海老四、刘忠等数十人,竟险些鱼目混珠,混入周遇吉、黄得功麾下。

被捕之际,杖责之下犹自高呼护驾,愤愤不平,言及:“陛下亦曾赐宴,吾辈岂能坐视,誓死护主!”

卢象升心亦存疑云,此等要务,何以独遗天雄军于营中苦练?

莫非天雄之勇,竟不及京营、勇卫乎?

子夜甫过,六师云集京城,百姓懵懂无知,只觉风云突变。

宵禁森严,万籁俱寂,城中人家闭门不出,暗自祈愿非鞑虏侵扰。

往昔记忆中,唯鞑子犯境,方有此等肃杀之气。

另边厢,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内,灯火通明,惨叫声此起彼伏,宛如幽冥。

韩山河,锦衣卫之魁首,亲临督审李三本等六人,彼时李三本已饱受酷刑,形如槁木,惨不忍睹。

然而,韩山河的眉宇间依旧锁着化不开的忧虑,李三本犹如铁嘴钢牙,明知命悬一线,却缄默如金,黎明将至,若无突破,何以面圣?

诏狱深处,门扉轻启,吱嘎声中,司礼监的王承恩翩然而至,韩山河连忙起身,拱手相迎:“王公驾临,莫非圣上有新谕?”

“皇恩浩荡,命吾清除宫闱隐患,吾意借此叛逆之案,顺藤摸瓜,兼探案情。”王承恩语毕,眉宇间亦显凝重。

一番细说后,王承恩与韩山河低声密议,韩山河初闻计策,面露喜色,犹如拨云见日,但转瞬之间,见其神色微变,只因这计太过阴狠,与他心中那位仁心宅厚的王公公形象大相径庭。

未几,一女子自暗牢被押解而出,李三本目光如炬,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奸佞之徒,敢以女子为质,非英雄所为!”

“哼,尔等罪恶滔天,累及九族亦不足惜!行刑!”

韩山河置若罔闻,只一挥手,两名侍卫便将那女子缚于刑架之上,场面惊心动魄,尽显权谋之冷酷。

那女子似已洞悉命运之轮的无情碾压,惊恐万状间,一股不可名状之气弥漫,终至晕厥,宛若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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