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婧看着夫君不耐烦的表情,立时也来了脾气道:

“出身商贾怎么了?她娘是出身商贾,但是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吏之女,这不就行了吗?”

“女子又不去选秀才,能管好事、理好家,比什么都强。”

“我也想让襄儿娶高门大户的女儿,但咱们大周朝的规矩,嫁高娶低,依照咱们家现在的形势,哪个簪缨世家、累世官宦会愿意把嫡女嫁给襄儿做填房啊?”

“毕竟这差着年纪呢!总不能给襄儿娶个寡妇或者二嫁女吧?”

“咳咳。”聂成海眉头轻皱,咳嗽两声,饭桌上立刻噤声。

聂正瞪了梁婧一眼,梁婧瞟了一眼身旁坐着用膳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的二儿媳,也自觉方才失言,抿唇不再说话。

二儿媳是个知达理的姑娘,出身也干净清白,嫁进聂家不到三年便守寡。

因为她是年轻寡居,只生了一个女儿,他们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家,总不好耽误姑娘一辈子,也让她再嫁,但女儿不能带走。

是二儿媳自己不愿再嫁,这才六年间一直住在聂家,与他们相处得都很好。

现在二儿媳也算是聂家人了,她没有考虑到她寡居的心情,一时失言,心中也觉得愧疚。

“芷儿,多吃点肉,你如今太清瘦了。”梁婧为阙芷夹了一道葱爆牛肉。

“多谢娘。”阙芷将牛肉吃下。

饭桌的气氛一时和缓了不少。

聂襄也渐渐收回看着阙芷的眼神,敛下眸子遮去情绪,也夹了一口葱爆牛肉吃下。

“爹,娘,我现在没有娶妻的打算,如今刚考上状元,正是奋进之时。”聂襄认真地说道。

这话一落让聂正和梁婧都变了脸色。

互相对视一眼,竟然鲜少的统一了战线。

“襄儿,你有上进报国之心是好事,但聂家如今没有后嗣,你也不能不娶妻。”聂正说道。

一旁梁婧立刻应和道:“是啊,都已经三十八了,也该娶个填房了。”

“悠然已经去了八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若是你不喜欢那些年纪小的姑娘,为娘也可以为你找些年纪大的,前些日子为娘还听说杭州刺史有一位极其宠爱,不舍得出嫁的女儿,今年二十了,想来和你也有些共同语言。”

“或者为娘帮你先纳两房妾也可。”

八年前,聂襄嫡妻房悠然因为刚诞下一女,月子中不便挪动,便没有和他们一同前往苏州,而是独自带着六岁的儿子和刚出生的女儿留在京城母家休养。

两个月后,房悠然携一子一女,坐船走京杭大运河回苏州。

可惜天命不佑,同船的船夫受不了掌舵的多年欺压,决定拉着满船的人一起死,在船上做了手脚,开了个大洞出来。

船夫还利用身份之便,用钱财引诱与一个低等厨夫勾结,为满船的壮丁下迷药,只留下妇孺眼睁睁看着船沉而无能为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房悠然写下了绝笔信件,封存在防水箱笼里,直至被聂家人打捞上来,才得以真相大白。

这是聂家之痛,也因此聂襄八年中都不再娶妻,连个妾室都不纳。

“爹,娘,我心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