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还没落地,就听“跑啊”一声尖叫,亮得仿佛一截掼炮抛入天际,陈既庭恨不能把耳朵堵上,就觉得眼前一闪,灵璧同太湖已经手挽着手,风一样地越过他,径直倒腾着小短腿往山下窜去了。

哦,还不忘芙蓉,灵璧在如箭离弦的那一瞬又一把拽上了她。

芙蓉一个趔趄,迎风倒抽了口凉气。

又来!

再一口湿漉漉的山风堵住她到了嘴边的规劝,只得原封不动地咽下去。

太湖已是掌不住大笑了起来,一不留神也结结实实地吞了口莽撞的山风,打起嗝来,却不忘朝身后摆手,调侃陈既庭:“我们……嗝……甚的,都不知道嗝……”

嘴上挑衅着,脚下倒是越捣越快,还咯咯笑着催促灵璧:“快点儿,快点儿,要被他追上嗝……”

就这么打着嗝的工夫,都一马当先,拖着灵璧芙蓉如履平地。

恰是一根藤上的三朵花儿,洒下一路恣意在风中荡圈儿。

直到桑硕的担忧由远及近:“妹妹,你们快别跑了,既庭不恼你们,你们瞧着点儿脚下!”

灵璧正要应声,太湖耳朵一动,“吁”了一长声,已经拽着灵璧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一手叉腰,一手来回摆着:“不跑了,不跑了,硕哥该担心嗝……”

灵璧一个趔趄也弯下腰来,先趁太湖不备,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偷袭得逞,方才手撑膝盖,仰起头来调整呼吸。

还别说,灵璧还挺喜欢这样喘匀气息之后,沁凉的空气被传送到身体四肢的通透,仿佛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被荡涤的清清爽爽的,想来吃了人参果也不过如此吧!

芙蓉却仍心有余悸,捧着胸口艰难地喘着粗气儿,竭力控制住风中小树般东倒西歪的身子,哪还顾得上去体会叫灵璧推崇备至的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不过却没忘第一百零八回地规劝两个小姐妹:“可再不许这样了,你们瞧瞧,这青石板都在往外渗水,万一溜了脚,可不是玩的!”

何况女孩子家家的,站没站相,走没走相,未免太不成体统,叫人见了,这不好!

灵璧直起身子,神清气爽地挽了芙蓉的胳膊讨饶:“我知道啦,玉卿姐!”

黑吧分明的杏仁眼亮晶晶的,弯成一弯弦月,一看就没听进去。

芙蓉直叹气,也不知道甚的辰光才能长大。

就见灵璧已是旋过身去,“哎”了一声,朝上头招手,还以为她又要招惹陈既庭,忙要规劝,就听她问:“哥,既庭哥,你们晓得我之前听到甚的了吗?”

“你能听到甚的,那俩小耳朵都挑粪去了!”陈既庭竖着耳朵一字一句听得分明,不过打心里就见不得灵璧这幅没心没肺的劲儿,自然不会有好声气儿。

仰着红扑扑小脸儿望着桑硕的太湖脑海中却倏然闪过灵璧的眼色,就知道又有好玩的了,只眼前一亮的同时,脑海中亦是灵光一闪,顾不上好玩的,也忘了不打嗝了,先迫不及待地告诉桑硕:“方才灵璧在课上背诗,好好的把我们都给念哭了……”

弄得她这会儿想来都鼻子发酸,她不管,她今儿非得同她睡一个被窝不可,她想娘了……

“怎的了?”桑硕前胸后背挂了四个沉甸甸的匣子,又要替妹妹同陈既庭赔不是,还要分心留神她们可别崴了脚,着实有些狼狈了。

可一听太湖这话儿,整句话直接撂进了风里,只把“哭了”俩字儿捡回来按在心上。

甚的崴不崴脚的,“蹬蹬蹬”地蹦下来,视线在灵璧身上来回,细看之下,眼皮子果然有点儿红,急得就要挠头:“怎的哭了?”

自家妹妹可是小甜果儿,好端端的,怎的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