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薇拿着手里的簪子随意拨弄着烛火,手肘撑着头倾斜,看着跳跃的烛光不知在想什么。

苏儿手里端了热水进来,见她沉思,不由笑了,“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想大爷。”

魏景薇没搭理苏儿的调侃,转而聊起从前的事儿。

“苏儿,娘亲走后这么多年,我都跟你和莲儿相依为命走过来,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苏儿微怔,旋即点头,眼神露出丝丝感慨,“夫人这一路走来实在不易。”

“我有时会想,我跟父母的缘分浅薄,母亲早早离世,跟父亲自那些年后,也变得不再亲昵,外祖母柳家虽说对我好,但总是有限的。”她嘴角轻轻地往上扬起,“看着华儿和海桃有母亲操心做主,在内无须担心,在外也有人护着,我也会羡慕。”

谁不希望,有人真心实意地爱护自己呢。

苏儿往盆子里倒了热水,又加了些冷水,然后探手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了才端到魏景薇面前,看着她把一双雪白的小脚放进去,发出舒服的叹谓。

“奴婢想,上天自有他的安排。”苏儿眼神怔忪,似是想到了什么,“奴婢还未遇到夫人前,常常也觉得自个儿运道不好,也会羡慕和怨怼。但之后呢,日子便渐渐好了起来。奴婢也想通了,或许人这一生终究是各自走各自的路,冷暖自知。不知夫人是否还记得以前魏府里的珠儿。”

魏景薇偏头想了一刻,很快想起那个漂亮的丫鬟来,“我记得,珠儿曾经在母亲身边伺候,后又嫁给了外头的账房先生。”

苏儿点点头,声音有些感慨,“奴婢前些日子遇到她了。”

“她如今过得怎样。”

她不由有些好奇,珠儿生得漂亮,老子娘以前母亲还在世时,也是替她打理庄子的一把好手,一家子的日子比上不足,但比起平民老百姓,也算是十分优渥了。

“珠儿姐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奴婢说不来那个感觉。以前的珠儿姐爱笑爱说,也时常关心我们这些小丫鬟,经常给我们糕点吃。那会儿珠儿姐在奴婢眼里,那可是第一有福气的人。”

苏儿夸张的语气逗笑了魏景薇,她啼笑皆非地看着苏儿,“我还不知你有这些想法。”

苏儿认真地点点头,“那会儿奴婢当真羡慕。”

“她现在哪里不一样了。”

苏儿垂首,又往盆子里加了一回热水,才道:“珠儿姐在店铺里帮忙应付买绸缎的客人,奴婢隔着老远瞧着,不过几年时光,看起来却是整个人沉默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不似从前那般开朗。虽说身上的穿戴十分体面,但奴婢瞧着,却不如以前快活。”

“奴婢突然想清楚了许多,或许奴婢瞧着羡慕,但珠儿姐自个儿是否真的开心呢?每个人的日子都要过下去,夫人你也是。兴许你羡慕的柳家小姐,也不是那般快活。”

魏景薇沉思片刻,旋即觉得也是这个理,她只是今日,在母亲去世这么多年后,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无条件信任和帮助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很迷恋。

泡好了脚,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活跃了起来,她顿时觉得无数只瞌睡虫爬了上来,借着这股子困意,迅速的上榻歇下。

苏儿给她掖了掖被子,旋即轻手轻脚地关门走了出来。

扭头便瞧见素白手里端了一碗甜汤。

“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