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母也不挑他的礼,只是笑眯眯地纵容着。

想到前世,她为了诚哥儿的脾气和习惯问题,平日里跟梅元青和梅母没少起冲突,她主张孩子得从小教导好,饭桌上更是规矩严格,以免日后出错,被人指摘。

梅母和梅元青则说她一点都不慈爱,没有为人母对孩子的爱。

整日里都是规矩和习惯,没有一丝人情味。

这会儿可好了,她是一丝一毫都不会过问了,他们想如何便如何。

阮姨娘怀了身孕,便可上桌吃饭,徒留张若若一人在旁边伺候梅母。

诚哥儿早就看不惯这个姨娘了,要不是她,自己的母亲就不会整日的受气。

阮姨娘伸筷子去夹一块儿烤鸭,他便也伸筷子也夹。阮姨娘看了他一眼,便坏了一碟子菜。

结果诚哥儿再次故技重施,阮姨娘便看出他是故意的了。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但到底没说。然后指使自己的丫鬟给自己盛汤。

丫鬟盛汤后,刚走过诚哥儿面前,魏景薇便见她走得好好的,突然脚下磕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面仰去,手里的热汤毫无意外地洒落在了阮姨娘大大的肚皮上。

“啊!!!”阮姨娘被烫得一下坐不住,豁然站起来。

把旁边的诚哥儿吓了一跳。他看了四周一眼,见无人发现,才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脚。

“你没事儿吧,你这丫鬟是如何做事儿的,居然能把这滚烫的汤洒在主子身上。”梅元青有些心疼地站起身,扶着阮姨娘在旁边坐下来,又招呼人去找大夫。

阮姨娘被烫得眼泪汪汪,抽泣了两下,“不怪我的丫鬟,刚才她好端端地走着,突然就摔倒了,可是地上有什么东西?”

丫鬟懂了她的暗示,马上跪在地上哭诉,“刚才奴婢给主子盛汤,突然被人伸脚绊了一下,才失去了平衡实在不是故意的。”

“谁伸脚绊的?”梅元青说完就拿眼神去看旁边站着的张若若,张若若原本一张粉色的脸,被这目光一看,顿时有些苍白。

嘴里支支吾吾道:“爷莫不是怀疑我?我可是站在老太太身边,实在不是我”

“对,不是张姨娘,是小公子!”丫鬟伸手指着诚哥儿。

“你!你胡说!你胡说八道,小心我让我祖母打死你!”诚哥儿被人指认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里闪烁着戾色,嘴上更是十分凶狠。

让一旁的魏景薇听得眉头紧皱。

上一世梅云礼虽暴戾,狠毒,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童年时期因为他的管束,倒是从未听到口出如何恶言。

看来这芯子到底是坏的,教来教去,大了还是原形毕露。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本就跟这些人用餐没有胃口,此刻更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丫鬟显然也被这么小一个孩子嘴里说出的话吓了一跳,但到底对方还是孩子,她不曾在意,继续道:“奴婢没有撒谎,刚才确实是小公子伸脚绊了奴婢,奴婢才”

诚哥儿坐在椅子上,恶狠狠地用眼神去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梅元青都不需要听他辩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心头顿时有些失望。

“诚哥儿,你来说,到底是不是你。”梅元青握住阮姨娘的手,低声安慰了几句,才抬头冷清的看向自己这个宠爱的儿子。

诚哥儿张了张嘴,脸上气鼓鼓的,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却有着与之不符的戾气。“父亲,不是儿子,都是这丫鬟胡说!就该把她拖出去打死才好。”

听完他的话,梅元青愣了愣神,心中十分困惑,以前那个可爱懂事的孩子,为何如今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既不像魏氏,更不像他

那到底像谁呢?

平日里诚哥儿好像去张若若处更多,他心头的答案不言而喻。

“你一张嘴,便要人家的命,读是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嘛!我怎么有你这种儿子!”梅元青丢开阮姨娘的手,站起身,神色十分严肃。

“我我儿子确实没有,父亲!都是她冤枉我的!儿子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诚哥儿的宠惯了,平日里府中所有人都娇惯着他,此刻见父亲如此疾言厉色,他还是害怕的。

“你还撒谎!看来我今日不打你一顿,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梅元青说着就要吩咐小厮去拿棍子来,准备今日亲自教训。

他身后的阮姨娘,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梅母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整个慈安堂的人都吓了一跳,顺着视线看过去。

“反了你了,我还没死呢,你居然想当着我的面下手打他!”梅母恐怕是气急了,拍完桌子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母亲,这小子若是不教训,日后”

“教训?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要是打坏了他,日后可怎么办?诚哥儿一向乖巧懂事,更是对我孝顺!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左不过是丫鬟看错了去,别冤枉我的好孙子。”

本来顺理成章的事情,被梅母一搅和,顿时就乱了起来。

阮姨娘捏住手帕,心里全然是不甘心。

自己也有身孕呢,怀的也是梅家的骨肉,但自己被烫伤了,老太太却丝毫不关心,反而怕自己的孙子被打坏了,这真是心偏的狠了些。

“对呀,诚哥儿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何况就算他做了,定然也是你伺候得不好,惹了主子不开心了,该罚才对。”

张若若开口帮自己儿子说话,惹得跪在地上的丫鬟气的颤抖起来。

明明自己差点摔倒,自己的主子还被浇了一身的热汤,怎么反倒还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公子还小这事儿想来定然不是故意的,倒也没必要罚他。虽然我怀了身孕,但到底也无事。”阮姨娘适时地开口,一番话说得又极其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