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好歹还没有失去理智,这里做主的应该是探花郎君,还有那位本该安居宫廷内的郡夫人。

“将吃食拿出来,我们用东西跟你换,我家夫人乃是天子儿媳,是王爷夫人,将来必会给你们重谢。”负责保护苏溱安全的衙役舔着干燥的唇,迫不及待道。

“天子是谁?还能是比里正还大的官?”汉子还是死死扒着门,护着自己的口粮,谁知少了这口粮,会不会让他过不到收麦的日子。

衙役闻言表情空白一瞬,至死都未想到,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天子会拿来跟里正比大小。

“天子,天子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你,算了,跟你说也不懂,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给我吃的,我们联系上当地府衙后,给你送米粮过来成不?”衙役已经无奈,转而换了一个话术。

“我们同行的乃是良县新夫人的县老爷,县老爷你总知道吧?比里正大多了!”

“阿郎,让他们吃吧!都是苦命人,我娘家送来的米粮还能撑一段时日,明日给娘再送些饼子去,我少吃些,没事的。”屋内又传来柔柔的女声。

听着妻子的话,守门的汉子才不情不愿转身进屋,取了五块干燥冷硬掺着糠的饼拿出,又倒了半瓦罐凉水给衙役。

这些病足有两个成年人的脸大,按照苏溱的饭量,吃上半块能顶一天饱。

但是给二十来号人分,确实少了。

但衙役们看着汉子眼巴巴的样子,也知他们再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来,只能将糙饼分分,将就着和水咽下肚子。

便是水,也不能浪费半滴。

他们一路走来,已切身感受到这里缺水的惨状,这户人家的水,恐怕还是男主人走了许多路才打来的。

“官爷们,你们吃完便走吧,也不需你们感恩送米粮来。”屋内又传来女娘的声音。

这样知心温热的小女娘,未见到面,便让人心生好感。

衙役们纷纷表示赴任后,必会来感谢等等。

只会苏溱与傅媛在门隙中看到昏暗的窑洞床榻上,坐着一个仅用枯草遮盖的女人,她的目光明亮柔和,如同她的善良一般令人心动。

这家中仅有的一套衣物,都穿在了男人身上。

女人没有衣物蔽体,只能守在窑洞中不见人。

似是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屋子里头的女人微微抬头,目光对上她们,而后有些羞涩地垂下头。

苏溱的心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气儿喘不上来。

她如机械版一遍遍嚼着粗糙拉嗓子的大饼,仿佛被人当头扇了几个耳光,哽咽得说不出话。

苏溱飞快将目光收回,看了眼同样脸色苍白的傅媛,让她一定不要忘记所见所闻。

“媛儿,你瞧到没有,你知道你要怎么做吗?我有时候想,若是大魏的百姓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便是剐了我一身血肉都在所不惜。”

“大魏是昌盛繁荣的,这世间很大,但大魏是最繁华的地方了,所以像这样见不到光的贫苦,还有很多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