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被诛杀宫门,叛变之乱只让京城短暂乱了两日,很快被训练有素的羽军镇压,京城贵族依旧过着歌舞升平的富贵日子。

宣平侯府处于这场叛乱的舆论中心,因赐婚乃是皇帝亲指,以舍了侯府唯一嫡女为代价,并没有被这场祸乱波及。

只是这几月来,宣平侯府一直关起门来过日子,便是交好的豪门宴会,也借故推脱不去。

眼见风波过去,侯府女眷开始与各府走动起来。

正是一年中暑气熏人时节,便是穿着清薄绸裙,热意依旧蒸腾的人难受。

一盆盆冰从地窖中取出,摆在半旧的紫檀案几上,柔美娇怯的侍女轻缓要摇动蒲扇,将凉意在室内散开。

烫金红底请帖被随意摆在手边案几,已呈老态的梁夫人看了眼室内伺候的女婢,见都是侯府历来训练有素的熟面孔,才烦闷着开口,“妹妹,殿下设宴,请柬送到我这来了,我又得了顺妃口信,想来推辞不得。”

“嫂嫂,这个节骨眼儿,二皇子册立太子才不过几日,殿下便设私宴广邀家中有适龄女儿官眷,为的是什么目的。”梁国夫人轻抿了口淡茶,敛下眼中的深沉。

梁国夫人既是今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也是宣平侯发妻。

她母家姓梁,此时同她说话的便是抚育她长大的长嫂。

因着这层特殊亲密关系,宣平侯府与梁家紧紧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千拐百转的,将帖子传到我手里,还不是顾及废太子那档事,顺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看重咱们的瑜儿,不然也不会托殿下设宴,外人看是公主为设悯农宴,心思活络的人何尝猜不出是为太子选妃。”

梁国夫人似是想到什么,面色有些难几分僵硬,“是啊!太子二十又二,虽有几房侍妾,却无正妃,膝下也无一男半女。”

“这岂不是正好,咱们瑜儿自幼便有才名,与当时的吴家大姑娘齐名,幼时常随你入宫拜见太后,是同二皇子有些情分的,若是成了太子妃,在生下皇孙,便是内定的皇后。”

梁国夫人却脸色沉重,嫂嫂说的何尝又不是她想的。

但陛下怎会眼见着一门出两位太子妃,不然顺妃也不会暗戳戳试探侯府的意思,直接请陛下指婚便是。

梁国夫人望着烫金请柬,眼中浮现几分悲凉,“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殿下与当今陛下一母同胞,育有二子一女,年岁皆是相差不大,先皇后仙逝二十多载,宫中一直以太后为尊,宫外便是这位风光无限的公主殿下。

“嫂嫂,德阳郡主也及笄了。”梁国夫人说的隐晦。

梁夫人吃了一惊:“郡主早已指婚!”

梁国夫人却冷冷笑了一下:“那又如何?”

盛宠滔天的,想为自己的独女博一个无上尊容,又不是痴人说梦。

“娘亲——”墨竹屏风后传来年轻女子清丽的声音。

梁国夫人与嫂子微微摆正身子,撑出个笑模样。

“瑜儿。”

声音刚落,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身材纤长的清丽女子,身穿绿色绸裙,衬得腰肢不盈一握,头上的飞女髻拉长了视觉,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上面还点了一朵小巧的红色四瓣花。

未施粉黛,却比盛装打扮的艺妓还要夺人眼目。

她白的过分,肌肤娇嫩如羊乳,在稍显昏暗的室内,将一众肤白貌美的侍女比成了不起眼的陪衬,在日头下,更是白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