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豆油坊,你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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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专门找个无人的空院子,做两台榨油机,再找四五个信得过的人先试着做豆油,若是进货的商贩多,再慢慢壮大规模,最好再雇佣一位庖厨为伙计们照顾吃食,也省得伙计们日日回家,跟村里人乱说,泄了豆油的制作法子。”
这就跟她跟导师要研究资金是一样的,她计划是需要两万,但她跟导师说五千,等到研究有了一些成果,再申请一些经费,就跟蚂蚁蚕食大象一般,等到发现五千的预算已经追加到一万二,中止研究就不划算了,那后面只要能看到成果,导师再怄的吐血,也是会老老实实批经费。
严县令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这跟他原先想的有些不同,苏溱的想法似是要将豆油做出来,当成一个买卖。
“那你这豆油,可会给仙岩县带来益处?”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自然是有的!县衙出钱做豆油,赚的银子不全是县衙的吗?县衙拿了这些银钱可以修路铺桥到外地买粮给当地百姓,当然这只是最浅显的,若是豆油工坊做大,且不说往来的商贩吃住都要在咱们仙岩能赚到多少银子,便是咱们工坊伙计靠每月薪水就能养活一家人,榨油出来的原材料可以低价卖给周边村民,他们可以拿来果腹,同样可以喂鸡喂猪,好的循环是可以惠及周边的百姓。”
严县令定定看着眼前因为激动有些脸红的苏溱,目光越发深邃。
苏溱的话,他自然能听懂,也能看出可行性,但身为一名女子,她懂得太多了,完全不像一名普通罪民。
“你流放前,是何方人士?”县令声音冷淡,眼神却冷得可怕,仿佛在透过苏溱的皮囊,追问她究竟是什么妖孽。
苏溱猛地一顿,如一盆冷水临头泼下,先前的兴奋一扫而空,“老爷,罪民只是一介山野农女,不足挂齿。”
“农女?”县令眯起眼睛审视苏溱,一介没有见识的农女,能想到做豆腐做豆油的方法?能说出好循环惠及周边百姓的想法?这女娘说的话,有些便是连他都未想到的。
“大人。”对上探究的目光,苏溱心中一紧,被老皇帝发配却没有特别公说明,她不知老皇帝对谋逆的废太子究竟是什么心理,但至少老皇帝放了废太子幼女一马,不然她跟三个孩子必然不会活着离开京城。
她没记错的话,废太子是皇帝元后所出,丧母后由皇帝亲自养在身侧长大,发妻嫡子,又是日夜相伴,父子间必然有其他皇子没有的亲厚。
苏溱推测,老皇帝原先对废太子一家应当不错,不然傅媛也不会在受尽苦楚后,没有对老皇帝表现出一点幽怨。
苏溱也是通过观察衙役对他们的态度,还有县令对他们的漠视推断,她们一行人被流放到仙岩县并无多少人知道,这或许是老皇帝可以放她们一马,给她们一次当普通人的机会。
“您忘了您第一次见罪民,罪民便说过所学都是梦中仙人所授,在梦中罪民见识到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人坐着铁鸟在天上飞,乘着地龙日行千里,像这些豆油豆腐在仙人国度都是最常见之物。”
她没说错,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些就是最普通的东西。
再次听到苏溱这话,县令眉头狠狠皱起,不知信了几分。
“老爷,其实只要是能为仙岩县带来好处,这些技术是从何而来又有什么重要的?神农传授医术,也是从无到有的。”
这话一出,县令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他不信鬼神之说,即便确实有仙人,那也该遇上那些富贵洒脱有仙缘之人,怎么看中一个山野农女。
若真有一个人说自己遇到仙人,那他更愿意相信那仙人是个会幻化的妖精。
但苏溱说得没错,只要能给仙岩县带来益处,何须在乎技术从何而来。
“你说的这些,需要多少银子?”
来了来了,又是经典的问经费环节。
苏溱眼睛都不眨一下:“做榨油机,租空院子,招活计,还有买原料和一些闲杂东西,初初需要二两银子。”
果然,县令听到苏溱的估算,瞪大了眼睛,“只需五两?”
“五两只是最初筹备需要,后面还得看情况追加投入。”苏溱给县令打预防针,“若是豆油订单量大,届时需要人手,可能需要县衙多出些银子。”
县令挥挥手,五两银子若是这能将豆油做出名堂,他自掏腰包都可,“那豆油之事全权由你做主,你做管事,你先做好准备,等过了这几日夏种,再挑选几个你看中的伙计,过几日本官亲自来查看。”
苏溱立马应下,在县令没改变主意前及时提出自己的需求,“老爷,罪民两次献宝虽不是什么大功德,但罪民还是想要求老爷两个恩典,一是罪民家中还有女眷,肯定大人在罪民选好院子后,带女眷出流放村一同生活,也是为了罪民可以不提心吊胆生怕女眷受欺辱,二是豆油工坊建成后,工坊内一切事物皆由罪民掌管,旁人不许指手画脚。”
帮你免费干活,也总该给像样的保障,都成你手下卖命员工了,给个家庭住房福利不为过吧?
至于豆油厂管事,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工厂正常运作,怕的就是管理不到位,有人横插一脚。
县令深深看苏溱一眼,并未觉得苏溱的需求有何不妥,“允了,今后每十日同本官汇报,退下吧!”
“多谢大人。”苏溱心满意足退下,若是在现代,她会一样那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必然要技术入股,大赚特赚,在这里还是先保证自己跟孩子们的安全。
苏溱走时脚步带风,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严县令静静看着苏溱离去背影,只觉得心中不安,他站在桌前踌躇,他允诺了苏溱去做豆油,但心中仍是有些不确定,放任一介女流大展拳脚是否妥当。
沉默片刻,严县令望向跳动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久他提起狼毫笔,醮满了墨汁,提笔写了一份公函,而后招来衙役,“你去将这份公函送去府衙,请高大人亲启。”
“是!”
很快,夜色吞没了人声,弯月千万年不变挂在高空,给行在山间孤零零的路人一点光亮。
远在南省府衙内院一处僻静小院,亦有人借着如盐月色,矗立小院中,心中郁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