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官们只觉得两眼一黑。

听这话的意思,苏溱不仅要他们翻百亩田,还要他们在一月内完成,不仅如此,他们这段时日得住在这京郊穷苦之地。

天下竟还有这样的道理,他们堂堂六品官,虽不用同高品阶大人一样上朝面圣,但那也是着官服,食朝廷俸禄的大人,怎么能被一介小娘驱使,做这低贱的活。

“各位大人还请忍耐一段时日,陛下还等着我们早日培育出杂交水稻。”

他们眼中含着怒火,恨不得将苏溱撕碎,臭骂苏溱的不识好歹。

但想到苏溱身后乃是当今天子,他们是天子做主拨给苏溱研究水稻培育,只能生生将怒气吞下,心中不断咒骂,祈求陛下早日发现苏溱的水稻不过是博取关注的笑话罢了,早日将她下狱。

想归想,农官们还是向隔壁村子借了农具,笨手笨脚翻了一亩土。

他们从未干过农活,刨土动作生疏变扭,还有两个年岁大些的农官,一个摔了一跤,另一个歪了脚。

苏溱看着人仰马翻的一幕,深深叹了口气。

一亩田其实不算多,分给十五个人干,手脚快些半个小时都不用,但这些农官愁眉苦脸足足干了一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下,弯月高高挂起,才勉强翻完一亩田。

苏溱一言难尽看着这些人,叮嘱他们明日按时来农田,才放人。

等苏溱回到家时,已到了子时,赵暮和陈仪已将铺子租下,又劳王家那位管事找可靠的人手装潢,两人趴伏在案几上,对着纸张不断比这尺寸,学着苏溱的样子,先将甜品铺子的格局和装修风格预设好。

两人见苏溱回来,头发散乱,身上蹭了显眼的泥块,皆是吓了一跳。

知道是去京郊翻田弄的,并非遭遇歹人才放下心。

不过赵暮和陈仪见苏溱如此折腾那些农官,不由担心他们阳奉阴违,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暗中使坏。

苏溱走了一路,腿脚早就酸麻,听了两人关心的言语,只觉得心中淌过细细暖流。

“我如何不知?户部尚给我指派的这些人,只能用脑袋空空,好逸恶劳,酒囊饭袋形容,杂交水稻我便是逐字逐句塞进他们脑子里,也只是暴殄天物。”

赵暮:“你提出住到京郊去,我怕他们会刻意不轨。”

“放心,我让兄长先同我去京郊,这做农活还得我兄长这样专业的人来,等甜品铺子开起来,我将让兄长回来帮你。”

这么说,赵暮才放心下来,埋头跟陈仪如何经营甜品铺子。

苏溱倒头就睡,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脱她鞋袜,又用沾湿的方巾轻柔地为她擦脸。

迷迷糊糊的,苏溱睁开眼,看到一张明艳至极的脸,安静地注视她。

下一秒,苏溱彻底睡死过去,第二天被陈仪摇醒时,才想起昨日迷迷糊糊看到的不是幻想,给她温柔脱衣服擦手脚的竟然是明锦。

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说句实话,她对明锦的偏见一直存在,只是这两年,渐渐消了。

曾经她光是想起明锦为了自己过好日子,不惜将恶吏引到屋中残害她。

现在却愿意在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的时候,细心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