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媛梗着脖子不说话。

苏溱目光一沉,索性把她强拉回房去,麻烦大夫将牛栓到院子里。

这头牛,现在金贵得很。

不知是心里的石头落地,还是牛痘起了反应,苏溱昏昏沉沉睡着了。

醒来时只觉得无比舒畅,睁开眼却看到傅媛担心的脸,再望一眼窗外,天已大亮。

苏溱伸了伸懒腰,她已经很久没这样深度的睡眠,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傅媛眼眶含着湿意,看到苏溱醒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才往外跑去叫了胡大夫进来查看。

“苏娘子昨日回房便昏睡过去,发起高热,从脉象上看已经无碍,娘子自己觉得身体可好些了?”胡大夫给苏溱把了一下脉。

“原来如此,我只以为睡了一觉,原来竟发起了烧。”

“还是娘子的女儿发现的,这孩子可真懂事。”胡大夫将昨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傅媛被她拉回房间后并不服气,几次三番敲墙想要吸引她注意,那时她已经昏睡过去,并没有回应。

这小姑娘警惕性强,跑进她屋子查看情况,见她怎么都叫不起来,联想到刚才她的危险行为,立刻叫了大夫进来看看。

傅媛在她床前守了一夜。

苏溱听了心里欣慰,她就知道没白疼这小丫头。

“以后我若是真得了能传染人的病,或是惹了会连累你的祸事,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该避开就避开,我不会怨你。”

“像昨日也是,我接种牛痘是给县令看的,证实了接种牛痘后不会再染上天花,我还能不让你接种吗?你急什么?”

见苏溱已经有了教训人的架势,想来身体已经大好。

傅媛面上有些怒气,不甘地瞪视苏溱,“我还不是担心你!”

苏溱没好气:“我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吗?我的命也是命!”

傅媛却比她想象还要伶牙俐齿,这丫头平时不爱说话,心思却活络得很,“你要是真有把握,给我接种了又何妨!还不是照样拿自己冒险!你说我冲动不经事,自己不也没十足把握!”

这气哼哼的话带着一股子倔劲儿,又掺杂着委屈,好似全天下都欠了她似的。

虽然语气凶狠又不饶人,苏溱眼睁睁看着这小姑娘把自己气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我本来让二妹三妹回去,是为了她们着想,我不是自己好奇,是想大人来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上去看看是什么人,我怎么会想到他们带着病。”

“你不由分说凶我,我委屈,我自幼没娘,总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但我也在尽力改了,你不该凶我。”

傅媛抽抽搭搭:“昨日我也是担心你,气你拿自己身子种牛痘,万一出个好歹,我又没娘了。”

这凶巴巴的话,说出来却是软绵绵的。

苏溱心软得一塌糊涂,捧着小姑娘的脸哭笑不得,只得用袖子不断给她擦眼泪。

“受委屈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以后还是这么鲁莽,将来吃亏了可怎么办?”